第十二章

陈铎清俊的外表下，是不苟言笑的冰块脸，难怪姐姐喜欢他大哥不喜欢他，昭华坏心地想着，脸上却堆起一抹带着些许尴尬的笑容，表示歉意，关于许庆芳的事，确实是她想多了。

陈铎却不怎么理她，只和拉旺多尔济说话，他们有正经事要谈，看在她还算是他小姨子的份儿上，又和拉旺有婚约在身，并没有赶她出去。

“我父王听说陈督军中风在床，很是关切，特意让人从草原带来不少上好的牛黄，可以拿到同仁堂去配药。”

“多谢达尔罕亲王的好意，他的担忧我也和大帅提了，但大帅态度坚决，恐怕还是要继续放垦。”

“这样下去，会激起民变，我父王从来不赞同开垦和圈占牧场，希望二少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多斡旋。”

“不好办啊，不过我父亲要是能好起来，应该还有商量余地，我毕竟年轻。”

言下之意，他人微言轻。

“而且，”陈铎转而看向昭华：“以后咱们也不再是亲戚了，所以，”他又转回来道：“很可能要公事公办，虽然你们家在蒙古地位显赫，政府也很重视很尊重你们这些王公，保留了大量特权，并不代表就可以不听话。”

拉旺多尔济冷笑道：“我们可以听话，但那些牧民可未必，激起不必要的反抗，我想这也不是民国政府想看到的。”

谈话不欢而散，出了督军府，郑昭华看拉旺多尔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真是太帅了，噎得他一愣一愣的，太解气了。”

拉旺多尔济失笑道：“你呀，一点儿没变，还是孩子气。”

“我才上中学，本来也不大，再说你才比我大两岁，就这么老气横秋的了。”

“行吧，我说不过你，对了，话剧排的怎么样了？我还等着看呢。”

说到话剧，她就想起上次的事，有点不开心，但这次见面，昭华对她的晋琰哥哥有了新的认识，不是孩童那种朦胧的了，说是想退婚，其实更想通过退婚这件事实现自我肯定，她不禁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讨厌他吗，不是讨厌拉旺多尔济，而是讨厌这个婚约，讨厌被束缚。

不过，额娘答应她自己选，她喜欢这种感觉。

“我答应了。”

“答应什么？”拉旺多尔济一头雾水。

“答应和你交往啊。”昭华朝他灿然一笑，虽然不明白这句没头尾的话，他还是笑了，傻笑。

回到王府，郑昭华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却被二嬷抓个正着：“怎么这么晚回来？吃饭了没？我叫厨房去热。”

她面对二嬷比对额娘还谨慎，不敢随便扯谎，只道：“吃过了，有个同学被车撞了，所幸无大碍，看她没事我才回来的。”

“这年头，走路可得小心，对了，迎香那丫头好像有心事，唉，她也不小了，可家里拖累，这年纪了也嫁不掉。”

二嬷除了她就最关心迎香了，迎柳被收了房，只剩她一个孤鬼在这院子里，如今连个小丫头都不再使唤，为省用度，福晋也是不容易，偌大的王府，这些下人算上管事的同共也就三十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