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历练

不死镇，一千年以前又称教会镇，坐落于罗德兰皇城亚诺尔隆德外城墙第三段上。往日穿过它前往教堂礼拜的的信徒络绎不绝，天桥上的石板都被足履打磨的光滑发亮，教会制品也由此地销往大陆各地。不死镇下层，诸多的盗贼，小偷和躲藏在黑暗中的败类等出身低微的人在一个破落贵族的领导下组建了黑暗兄弟会，当然官方的叫法是“盗贼兄弟会”。随着火焰的衰落和诅咒的蔓延，神圣的事物在腐朽，堕落的盗贼兄弟会则不断壮大。

这是布兰队长日记中的内容，不死人则坐在书桌旁，惬意的阅读着日记。这段时间，不死人为了积攒灵魂和人性一遍遍血洗着从传火祭祀场到外城墙墙角的所有活尸。为了在杀戮中提醒自己保持理智，也为了缅怀活人的生活，不死人从酒馆中搬了不少桌椅烛台等家具到天桥下的篝火房间来，在战斗之余就坐在书桌旁阅读布兰队长的日记，不死人由此对罗德兰神域昔日的凡人生活更加清晰。

除了灵魂，活尸遗落的战利品也让不死人逐渐“富裕”，仅仅游魂铁盾就储藏了七八扇，轻弩也缴获了好几架，灵魂中又有了三枚人性。不死人不认为自己有收藏癖，好吧可能有一点，但你不能要求一个从前的战争佣兵面对满地战利品无动于衷，制止不死人往无底木盒里塞东西的冲动比制止他对灵魂的渴望还困难。

吸收灵魂强化自身需要满足两点要求，除了要有充足的灵魂和火焰外，还要不断扩大自己的灵魂容量，战斗，在生死间游走和学习知识都可以扩大灵魂上限。否则空有灵魂也无法吸收，强行吞噬无主的灵魂还可能把自己变成疯子。

在时间停滞的罗德兰，天空永远是暴雨后初晴的景象，没有昼夜变幻，枯燥而危险的日常让不死人失去对时间的敏感，只知道自己又强化了三轮，能够勉强用两倍于常人的气力使用黑骑士剑。

期间不死人又拜访了一次传火祭祀场后的墓地。现在不死人仅凭原力就能将普通骷髅震散，黑骑士剑的蓄力一击甚至能击碎巨人骷髅的躯体。当一把二十多斤的重剑像风车一样旋转起来，剑刃就已经兼具了最好的钝器的效果。

墓地最深处的神族大墓碑旁，一只神族骷髅率领着四只骷髅战士向走入它们警戒范围的不死人冲去。灵魂带领的强化是全面的，当不死人凝神应对骷髅们时，它们奔跑的步伐和弯刀的轨迹都变得更加清晰，让不死人有更多反应时间。原力的光芒扫过，两只骷髅变成了漫天的碎片洒落在墓地四周，另外两只在黑骑士剑横扫过后也变成了碎渣。巨人骷髅本就不快的大弯刀被不死人轻松闪过，然后黑骑士剑蓄力横扫向骷髅巨人的两条腿骨，“咔吧！”抡圆了的剑刃势如破竹的斩断了枯黄色的白骨，失去平衡的骷髅巨人趴倒在地，眼窝中白色的魂火剧烈的闪烁着想要翻身。高举的大剑狠狠劈下，骷髅巨人眼中的魂火随之熄灭。

不死人发现即使是同一种怪物，它们死后释放的灵魂数量也略有不同，但每一次篝火的力量被激发，它们就又一次摇晃着站起身来，连武器也恢复原样，好像时光被回溯了一样。

插在巨大神族墓碑前的双手巨剑是墓地中最后一件完好的武器，它明显是这位神族生前使用，拥有夸张的尺寸和骇人的重量，仅剑柄就超过了一般短剑的长度。不死人看着双手巨剑的剑身在木盒前被缩小拉长，最终整个巨剑被收入盒中。然后收起盒子转身离开墓地。

坐在传火祭祀场的篝火上，不死人冥冥中感觉自己似乎能够再次记忆一个奇迹，于是他找上了圣职佩特鲁斯，和他寒暄了几句，又购买了奇迹“恢复”作为原素瓶用尽后的治疗手段。果然，在篝火旁不死人成功记忆了奇迹“恢复”，也成功使用了出来。只见不死人单膝跪地，将护符放在胸口诉说“恢复”的神文，一圈金黄色的符文出现在不死人周围，圣洁的光辉将不死人覆盖。由于没有受伤，不死人也无法知晓恢复的具体效果，想来和原素瓶相差不远，只是一天仅能使用五次。

“哦，你又来啦，灵魂有攒够吗？那就买点东西再走吧，嘻嘻嘻。”活尸商人看到不死人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地摊旁，连忙在脱皮皱缩的活尸脸上挤出一个能让普通人做噩梦的笑容，完全起不到招揽客人的效果。

“是的，我来……补充一下我的弩箭储备，顺便看看你有什么新货。”不死人回答道，他在投壶活尸身上消耗了不少箭矢，当活尸摔下城墙后甚至无法回收。

“嘻嘻嘻，我新找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这把好弓，我可是好不容易搞来的。你确定不来一根强化棍棒吗？”商人从身后的木箱中抱出几捆弩箭和弓箭，还拿出了一把制作粗陋的短弓。

“谢谢你的推荐，不用了。”不死人放下扛在肩上的黑骑士剑，蹲下身来，开始在杂乱的箭矢中翻找合用的弩箭，还顺手拿走了地摊上的匕首。

一把匕首和六十多支箭，这些东西显然不值多少灵魂。活尸商人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嘁，真吝啬。”这次和上次相比远不如他的预期。

在活尸商人幽怨的眼神和低声嘀咕下，不死人只好又买了那把短弓和几袋修理光粉，活尸商人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我准备离开不死镇到高处的教堂去，你去过那里吗？”

“其实这里也不错啊，为什么要离开？那些活尸好像也不太在意像我这样瘦弱的家伙，而且又有尤莉娅在……也不会有人丢我石头，你也是不死人，应该能了解吧？”活尸商人反复抚摸着身旁的大木盆，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慌乱和恍惚起来：“地狱就是故乡，不是吗？”

“尤利娅？那是？”不死人指向破旧的大木盆。

“喔，这只狗啊，很可爱吧？这是尤利娅，跟我在一起很久了，这家伙很粘我的。”

“可它只是一个木盆啊，尤莉娅？看，没有回应。”不死人企图提醒活尸商人那只是个死去沉沉的木盆，不是什么小狗。

“没有用的，这家伙只听我的话，小心被咬哦。对不对啊，尤莉娅。”

不死人沉默了，活尸商人或许已经疯了，已经沉浸在自己构建的昔日世界中，只是看起来还保有理智而已。那个木盆看起来像是曾经给宠物洗澡用的，真正的尤莉娅不知死在何处，不肯接受事实的活尸商人便把它常用的木盆认作尤莉娅。

但何必要唤醒他呢，何必要让他在足够残酷的生活中再经受失去伙伴的折磨？在监牢中渡过漫长时光的不死人深知孤独的滋味，又有谁有资格打破他人虚假的幸福幻想呢？

“再见，有需要我会再回来的。”不死人在支付了灵魂后，扛起黑骑士剑，向活尸商人道别。

“谢谢惠顾，嘻嘻嘻。”活尸商人仍然坐在阳台角落的小摊后，抚摸着他的“尤莉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