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深渊

倾画夫人听见南黎月的话，脸上的神情就瞬间癫狂和崩溃，她伸手去掐南黎月的脖子，尖锐的指甲刺破两人她脖子上娇嫩的皮肤。

她疯了一般的叫喊着，像是骂街的泼妇一般，不复从前的优雅。

“南无月！我就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这个祸害！你这个野种！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怎么不死在火里，塔乌把你带回来就是一个错误！！！”

南黎月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改变，甚至说是平静极了，也失望到了习惯。小时候没见过母亲时，她相信祖母口中的话，她的母亲应该是个温柔又和善的人，应该很喜欢她，可是见到了倾画夫人她只有失望。

她和她想象的母亲完全不一样，自私自利，持美行凶，对权力有着难言的欲望。而且——倾画夫人厌恶她，恨不得她死的厌恶。

南黎月的手动了，只是一瞬，陌刀瞬起一下把倾画夫人的胳膊砍下，鲜血一瞬间迸溅，溅在了南黎月那张绝美的脸上。

倾画夫人往后一跌，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她捂着胳膊痛苦的嘶喊，声音直刺耳膜。

南黎月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她看着倾画夫人，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却缓缓的笑了起来。

“你确实该掐死我，毕竟如果让我长大，让人知道我是你和塔乌苟合生下的孽种，你一定会被处死母亲。”

“我是野种啊，那你又算是什么呢？秦楼楚馆的妓子尚知廉耻，可你呢？为了权力，你又做了多少，你和塔乌狼狈为奸，身为先王遗孀，勾引了自己亡夫的亲弟弟改头换面成了新王妃，母亲啊，你又算什么呢？”

南黎月笑着声音满是嘲讽，她冷眼看着倾画夫人。

没有人知道，当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偷情的野种的时候，她有多么崩溃，更在知道她的父亲就是塔乌的时候，她几乎想自尽了却了自己的 一生。

可她没有，她得活着，活着把这对恶心的父母送入地狱——只有她可以，因为这是他们欠她的，欠祖父母的。

于是她从那个肢体不协调的笨笨的女孩，成了如今南疆最优秀最高贵美丽的长公主。

“我杀父弑母，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你呢？你让塔乌放火烧死了祖父母的时候，你想过那是你的亲生父母吗？你不想认，也不想让人知道当年是你李代桃僵嫁入皇室，所以你要磨灭所有的证据！倾画！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她声声泣血，她恨啊，恨了好多年。

“南无月！！”

倾画已经听不见她的话了，她的所有计划，所有打算都毁了，她恨死了，恨不得南黎月不得好死。

“我不叫南无月……我叫黎月，黎明之月的黎月。”

南黎月声音缓缓，提着刀一步步逼近倾画，倾画现在才意识到恐惧。

她看着南黎月，身体颤抖，忍不住的后退：“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母亲……弑母是大罪，你不能……”

“你能，我又为什么不能呢？”

她反问，毫不犹豫的抬起了刀，冷冽的刀光闪中了倾画夫人的眼睛。

她大喊起来：“南无月！你弑母杀父，不得好死！你会五马分尸，天打雷劈，死后也是地狱道最下贱的恶鬼！”

南黎月不说话，一刀砍下了倾画的头，女人的头咕噜咕噜 滚到她脚边，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是死不瞑目一般。

姑娘保持着提剑的动作，鲜血顺着刀身滴落。

她并不开心，顾晏清知道。

他总觉得南黎月和自己很像，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南黎月就像是另一个他，活在另一个地狱，另一个“顾家”，甚至比她更惨，因为他至少还有一个真心疼爱他的姐姐，可南黎月的亲人却被她的母亲亲手害死了。她什么都没有，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在深渊之中无法挣扎。

顾晏清想走近南黎月，身后的门却忽然推开。

“阿晏！”

熟悉的声音从顾晏清身后传来，顾晏清回头就看了身后的南黎月。

南黎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扯得有些破破烂烂，肩膀上的抓痕明显，还流着血，染红了左肩一片。

脸上却依旧带着灿烂而明媚的笑容。

“可算找到你了，我们快点一起回家吧。”

顾晏清看着南黎月脸上的笑，他现在知道他喜欢南黎月什么了。

是她。

深渊中向往阳光的花朵，如果自己无法离开深渊绽放，那就成为深渊之中的光，自己为自己照亮，也同时吸引着深渊中其他的生物的靠近——包括他。

他拉住了南黎月的手。

手心总是有点冰凉，却也是最熟悉的感觉。

顾晏清一把把南黎月拉入了怀中，那点荧光在两人身边围绕，他只说了一句。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