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

燕三娘在他怀里点点头，忽然抬起脸扬了扬嘴角，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湿了满颊。

她伸手轻柔地抚过离歌笑入鬓的剑眉，墨玉一般的眼，挺括的鼻梁和薄薄的唇:"你答应我的，不能食言。"

离歌笑心中一痛，下颌轻轻抵在燕三娘额边缓缓闭上了眼。

夕阳已然落山，夜幕将临。

〈五〉

"将军，蒙古人快到了。"

"多少人?"

"一万左右。"

离歌笑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语气平静:"我知道了。下去吧。"

"将军。"报信的士兵叫住离歌笑，几步上前，"他们不是一起行军的，估计有六百多人会先行至此。"

离歌笑走到崖边远远眺望，朦胧月色下视线所及的最远处有一群黑压压的蒙古骑兵，正向他们所在的山谷快速逼近。

他搭在刀鞘上的手渐渐握起，眉心却舒展开来:"传令下去，两百人随我下崖迎敌，另外三百人准备好弓箭埋伏在树林中，等鞑靼人一进谷就放箭，看我手势行事。"

"是。"

离歌笑退后几步，隐于矮树之后。

西北干旱，少见高大茂密的树木，这个山谷虽无浓密的植被，但还有一些可以作掩护的矮树和齐膝的杂草。

他料定鞑靼人会走人迹罕至的小路，于是率领五百轻骑从大路一路狂奔，先于鞑靼人到达此去往大同的必经之处。

离歌笑眼中映出柔和的月光，神情冷峻沉着。他作为总兵手握无数士兵的性命，却无法保全所有人，战场上总有淋漓鲜血和悲戚的哀号。马匹已尽数栓在了山谷的另一头，只望还能幸运地再次驰骋马背早日到达大同。

离歌笑眼神凛冽，朗声道:"两百军士随我下崖。"

"是!"

两百士兵从一处缓坡下了崖直奔马群而去，各人牵了匹马快速列好队形。离歌笑勒了勒缰绳，马便缓缓走出了队列。

"我军与鞑靼兵力悬殊，望各位能忘弃生死奋力杀敌，保得故土亲人!冲锋作战时不要顾念身边的人，别管是副将还是总兵。今夜一战，若有后退逃跑者，斩立决!"

"是!"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愈发震耳发聩。

鞑靼人很快到了，咔嗒咔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已能看见跑在最前面的马踏进了山谷，离歌笑眸色一暗，火箭从山崖上以不可阻挡之势射了下来。鞑靼人毫无防备，跑在队伍前面的便连人带马栽倒一片。

"有埋伏，后退!"

火箭落地后燃烧起来。借着火光离歌笑看见鞑靼队伍中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大喊道，随后身边一人用蒙古语又喊了一句，冲在前面的士兵纷纷便调转马头原路后退。

几个骑兵抽出马刀和利剑围拢那个书生，护着他退出了山谷，不断有士兵中箭从马上跌落下来。

"冲!"

离歌笑拔刀出鞘，率先策马冲出了隐匿的暗处。

鞑靼士兵很快镇定下来，制住受惊的马与明军对抗。离歌笑按住鞑靼士兵左手所持长剑，巧劲一挑远远飞出，正中另一个鞑靼士兵后背。

那士兵怒吼一声抓紧右手所握的马刀砍向离歌笑。他身子一侧挥刀将身后的鞑靼士兵砍下马，左手勒住缰绳向上一拉，马抬起前蹄仰天嘶鸣，躲过致命一击。

鞑靼士兵看准时机又挥刀砍向离歌笑，离歌笑身形未稳右肩被他砍了一刀，咬紧牙关将内力注上刀刃刺向那个士兵，趁其后仰躲闪时反手割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四溅，鞑靼士兵应声跌到地上。

离歌笑快速封住肩臂上几处大穴，俯身贴在马背上躲过挥舞过来的马刀。

身边不断有骑兵摔下马，副将又挑落一个鞑靼士兵，猩红的血染黑了胸前的衣襟。离歌笑举起刀，指向鞑靼队列的后方。

山崖上的骑兵立即会意，一队人弓着身体悄悄从崖顶绕往敌军后方，剩下的则收起弓箭藏在了杂草中。

副将见双方伤亡相当不禁有些着急，却看见火光冲天的不远处离歌笑策马杀敌之隙朝他微微勾了勾嘴角。

他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随即对身侧数个骑兵使了眼色，示意他们跟上离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