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

军医来看时连连咋舌，他行医多年，第一次见如此奇怪之症。晌午时分还气游若丝，奄奄一息。

到了傍晚时分便生龙活虎似是之前的病症都是一场梦境一般。

细细再为乐嫣把脉，确认乐嫣真的没有大碍后便叹口气，开了几副温养的药便离开了。

乐嫣从怀中拿出手帕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护身符，讲护身符取出放置在掌心，双目轻轻阖上，双手合十，贴在前额。

周生辰进来时便看到乐嫣靠坐在床上虔诚许愿。乐嫣听见有脚步声，便睁开眼，见来人是周生辰，心中便开始欢喜，眉目也蕴了三分情意。

“你来了！”

周生辰走到床边，自顾自地坐下，牵住乐嫣的手，拇指情不自禁地磨拭着乐嫣虎口细腻若柔荑的皮肤。

他怎么了，乐嫣见周生辰沉默不语，只是反复磨拭着她的手。乐嫣以为周生辰在自责，便直起身来，一只手环住周生辰柔声道：

“怎么了？”

周生辰拇指停顿，手臂微微使力将乐嫣拉入怀中。周生辰声音低沉，似乎是承载了某些重担。

“中州事变，广陵王代陛下前来求救，不日，我便要带兵去中州清君侧。”

去中州？带兵去中州？

史书上说：“周生辰，小南辰王。一生杀伐不绝，赤胆忠心，却在盛年时，被功名所累，渐起谋反之心。”

乐嫣心中警铃大作，他不会反，此次去中州说不好就是诬陷他谋反想除掉他而设的圈套，太傅曾说凡功高盖主者，要么一步踏错晚节不保如李斯，要么居功自傲最终死于皇室之手如韩信，要么明哲保身辞官还乡如张良。

可周生辰重情义，他既做出决定要出兵清君侧，就必然不会再改主意。怎么办？她怎么才能救下他？

事实证明人越是在心急如焚时越容易冷静下来。

“你之前答应我……那存着的生辰礼可还作数？”

周生辰疑惑话题的突转，不假思索地说：“自然作数，你可是想好了？”

“你带我一起去吧！”

“不可！”

“可是…你……你答应我许我一个愿望……”乐嫣胸腔收紧，语气也带了一丝委屈和埋怨，说着说着竟哽咽到说不出话。周生辰感受到乐嫣身体颤抖，心中陡然变得湿漉。他又何尝不想日日和她相守，可是此去中州虽然他有八成把握全身而退，但还有二成，这二成的风险他不敢……

“能不能不去中州？北陈注定要覆灭，中州政权更迭与你何干！”

“乐嫣”周生辰唤她名字，语气中满是无奈。他在一日便保北陈百姓安稳一日，他是驻守边关的将领，食君之禄，自然要尽忠职守。可他效忠的与其说是北陈帝王不如说是百姓。

周生辰松开乐嫣，见乐嫣眼含泪珠的委屈模样，柔声道：“别哭，能告诉我原因吗？不让我去中州的原因？”

乐嫣听见这话，又见周生辰真诚的眼神，便像倒豆子一般，断断续续的说自己曾在史书上看到的东西。

“他们说你一生忠心耿耿，盛年时被功名所累，举兵谋反，最后……最后……”乐嫣说着说着几度哽咽，喉头传来阵阵铁锈味。

“那便一起，我会小心行事，我也相信陛下不会如此。”

乐嫣见他答应，心中欣喜，但胸中却一阵剧痛，像是被一箭穿心，喉头一动，竟吐出一口鲜血。

想他周生辰一生见过无数人的鲜血，从未有过片刻是害怕那抹鲜红的。

“乐嫣！乐嫣！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