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债主

随着萧祸一声稚嫩的喊叫，整个摘星殿变得异常寂静，除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明月捧腹大笑，便是虞起一脸铁青的低声道：“给我把这小蠢货拉开！”

众人忍俊不禁，关玄明就是顶着一众长老们束手无策的求助目光踏入了摘星殿。

映入眼帘的一幕便是虞起一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的阎王脸，而那张面孔之下，就是死死抱着虞起大腿的小萧祸。

关玄明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诸位师伯师叔们恕罪，这孩子是我与师尊途径雪地捡回来的，师尊恐给掌门师伯添麻烦，便不许我将她带回南山派，可我瞧她实在可怜，便……”

说到此处，他自知违背师命要受责罚，便直接跪在地上诚恳道：“便自作主张将她藏在药筐中带了回来，弟子自知有错，可这孩子无辜，若是放她回去便是死路一条，还请掌门师伯收留了这孩子吧。”

关玄明态度诚恳，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放在那幼小孩童身上。

萧祸幼时生了一双大大的杏眼，被关玄明养的肥嘟嘟，瞧去分外乖巧可爱。

一边的女长老也不忍心起来，规劝道：“掌门师兄，我看要不就将这孩子留下吧，我瞧她模样挺乖巧的。”

关玄明眼见有人为萧祸说话，刚要顺着话头夸奖下去，便见虞起冷笑一声，沉声道：“乖巧？”

不知为何，他的脸似乎更黑了，这便微微弯下身子，低眸瞧着死死抱着自己的小姑娘，眼底眉间没一点温柔，反而想把她千刀万剐。

他仔仔细细将萧祸上下扫过，而后修长的手指夹着她衣领处残存的书籍碎片，直起身子，冷声道：“还真是乖巧啊。”

他这举动一时引的方才一副端庄的南山派掌门叶守之虎躯一震。

猛地自座椅上弹了起来，步履匆匆的走到他面前，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仔仔细细将那一点指头肚大小的碎纸片看过，嘴皮子打哆嗦道：“这……这这这！这是无双剑谱的残卷？！”

他此话一出，满堂震惊，连路明月都不由蹙紧了眉头，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道：“是已经失传的那一卷？”

虞起不回话，他们便当是默认了，叶守之拳头攥的死紧，声音都是颤抖的，不可思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起事不关己的笑了笑，可外人看去，便是一副皮笑肉不笑，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萧祸的肚子，语气中带了一丝戏谑道：“掌门师兄，您日思夜想的残卷秘籍，如今就在这小蠢货的肚子里了。”

叶守之脸上先是震惊，随后是难以置信，最后是欲哭无泪，这本秘籍他朝虞起旁敲侧击借了不下数十次，他都言辞坚定不肯借他，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书。

他一时有些站不稳，被一边同样震惊的路明月搀扶着，路明月闻言厉眉啐道：“都是你，往日里吝啬至极，如今残卷被人毁了，看你还怎么逍遥得意！”

话语虽是字字戳心，可这声音中却满是愤愤不平。

虞起闻言白了路明月一眼，冷声道：“被吃了也不给你看，放你的心吧。”

路明月气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硬生生把气咽到肚子里，憋得脸色发青。

虞起见二人这幅样子，又低头看了看那两眼无辜的小女娃，继续戳刀子道：“不止无双剑谱，青瑶医书、秋霜二式、冥灵录、三山晷史……”

虞起每说一本秘籍的名字，叶守之的心脏便被猛地扎上一刀，还没等他说完便站都站不稳当，扶着柱子不住的掐着人中。

关玄明额上冷汗直冒，心里更是自责自己未能看好萧祸，那些早已失传的孤本可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竟被这丫头毁了一半。

事到如今，他虽然想将萧祸留下，可她闯了弥天大祸，让他再也难以启齿，只能上前盯着萧祸的眼睛，软声劝道：“囡囡，松开长老，过来，哥哥带你回家去。”

小萧祸总算是见到了熟人，听话的松开了虞起，蹒跚着步子朝关玄明走去，嘴角险些咧到耳边，笑嘻嘻道：“哥哥！”

关玄明眼眶湿润，微微发红，伸开双臂将她拥在怀中，这温馨一幕惹得众人静默。

他轻巧的将萧祸抱起，随后朝众位长老鞠了一躬致歉道：“诸位长老恕罪，待我将她安置好，定会回来领罚，叨扰诸位了。”

话罢，便一边逗着萧祸，一边朝门口走去。

“慢着。”关玄明马上要迈出的步子被虞起冷声唤住，他以为会有回旋余地，赶忙回过头去。

只见那人眉头紧锁，颇为嫌弃的盯着那小姑娘，一字一顿道：“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