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这时绵亿突然闭着眼睛大哭起来，嘴里喊着：叔叔，叔叔，你在哪？我怕，我怕。不要，不要，不要拉我，我痛。知画过去想握住绵亿的手，安慰他，却被绵亿一把推开，依然闭着眼睛说：你走开，你不要碰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叔叔，救我，救我，来人啊！救我，救我，滢儿，你在哪里？救救我，救救我。姑姑，姑父，东哥，爷爷，救我，救我。

福伦拍着绵亿的背说：亿儿，不怕，不怕，爷爷在，爷爷在，爷爷抱着你。

俞岱岩握住绵亿的手说：亿儿，叔叔在这里，亿儿不怕，不怕，叔叔，爷爷，姑姑，东哥，滢儿，都在这里陪你，亿儿不怕。

紫薇过去，握住绵亿的手说：亿儿，姑姑在这里，亿儿不怕，不怕。

绵亿终于安静了，但是身体还是发抖，额头上都是汗。东儿说；俞叔叔，绵亿他这是做噩梦了吗？

俞岱岩说：是的，他虽然失忆，但是梦见的可能是他忘记的一些片段。

东儿说：那就是说，绵亿他想起来了吗？

俞岱岩说：不能这么说，那些记忆可能他醒过来就忘了。

东儿说：那现在怎么办？

俞岱岩说：让他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没事了。

知画说：真的会没事吗？他刚刚……

俞岱岩说：你不要想那么多，孩子会没事的，你放心吧！

知画说：俞大哥，紫薇姐姐，那亿儿这几天就麻烦你们照顾了，我先回宫了，一会儿我会让小桂子把他的衣服玩具拿过来。

俞岱岩说：送到我那边吧！我带绵亿去我那，东儿这几天不用过去了，让滢儿也休息几天。

知画说：滢儿也没事吗？

俞岱岩说：滢儿就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让她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一会儿给她快点安神药过来，她吃了，就没事。

紫薇说：谢谢俞堂主，知画，别太担心了，两个孩子不会有事的。

知画说：那我回去了。说完知画就离开了。

知画离开后，俞岱岩说：紫薇格格，一会儿我就让人把雪滢小姐的药送过来，我就先带亿儿回去了。

紫薇说：堂主，亿儿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俞岱岩说：这个我也说不准，但是让他好好平静一下，对他也有好处，想让他恢复，或许还要让他经历一些事情，但是他现在的情况不行，他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强行刺激他，他可能会发疯，他现在心里是很恐惧，刚刚你也看见了。他现在这种情况，最怕自己最在乎的人在身边，比如你和滢儿。

紫薇说：他是怕滢儿受到伤害，所以他才会……

俞岱岩说：他现在是跟自己在斗争，因为有些人和事，他情愿忘记，不想面对，这种叫选择性失忆。

紫薇说：所以他现在才会只记得三岁以前的事情，这也是他心里的选择对吗？一个三岁的孩子，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俞岱岩说：是的，所以我们现在对他，也要把当成三岁的年纪，他现在记忆里东儿只有七岁，而滢儿只有一岁，所以你们跟他相处，也要把自己当作他现在记忆中的年纪，这样他才不会感觉有压力，他没有选择把你们全部忘记，已经很好了，这说明他潜意识里还是不想忘记，滢儿，现在这种情况，你们也要好好开导她，让她不要想太多，不要给自己太多大的压力，把自己当小孩子跟他相处都很好，不要把现在的感情带进去。小孩子，怎么可能感觉，对方爱自己呢？现在最好，两个都忘记自己已经长大。

东儿说：俞叔叔，我们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们会的。

俞岱岩说：有没有大点的衣服？给绵亿盖着，我抱他去我那边。

紫薇说：东儿，你去把你阿玛那件披风拿来，给绵亿盖着。

东儿说：好。

东儿走后，紫薇说：绵亿从小就很懂事，三岁的时候，看见他姑父睡觉被子没有盖好，他就去帮忙盖被子。有一次东儿看书睡着了，绵亿就把尔康的披风拿来想给东儿盖，但是人不够高，盖不上去。他就拿来小凳子，站上去盖，终于盖上听，但是下来没有走好绊倒了，他却没有哭，晚上我发现他腿上破皮了，问他他才说出来的。

俞岱岩说：在他心里，尔康就像他父亲一样，他经常在我面前提起尔康，还说有机会让我们说他跟东儿感情好，什么都不争，他就是每次跟他东哥抢他姑父抱。

紫薇说：他本来就是我们的儿子啊！我和尔康还等着他改口叫我们阿玛额娘呢！

俞岱岩说：他现在这种情况，恢复以后也可能会推开雪滢小姐，在他心里肯定认为自己已经配不上雪滢小姐了。他现在之所以这样，恐怕也有这个原因。早上我问他那个问题，他还跟我我说，要练好武功，保护雪滢小姐，这才是他心底的那个答案，要不然他不会说完那些话，就那么急着离开，因为他心里是不愿意的。

紫薇说：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相信雪滢会治愈他的，在我们心里，已经认定他这个女婿了，他休想逃跑。

俞岱岩说：紫薇格格，您真的不在意吗？

紫薇说：那天知画抱绵亿送永琪，我第一眼见到绵亿，我就喜欢上这个孩子了。从大理回来前，永琪让我有空去看看绵亿。我就说，我会好好爱绵亿，就像爱我们东儿一样。十年了，我一直都把绵亿当儿子看的。

这时东儿拿着披风过来了说：额娘有时对绵亿，比对我都好。

紫薇拿过披风，给绵亿盖上说：其实我们对你和绵亿的爱是一样的。

东儿说：额娘，我没有吃绵亿的醋，绵亿在我心里就是亲弟弟，和奇儿唅儿他们是一样的。俞叔叔，一会儿绵亿醒了，你告诉他，我明天早上过去找他玩。

俞岱岩抱过绵亿说：好，那我先回去了。说完俞岱岩就离开了。

再说知画回到宫里，在宫门口，遇到了涵艳知书，涵艳说：小画，你，你也刚回来吗？你没事吧！

知画说：额娘，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刚从学士府回来，昨天我带绵亿去他姑姑家玩了。额娘，您和三姐进宫有事吗？

知书说：额娘进宫给老佛爷请安，也来看看你。

知画说：哦，额娘您回来，是该来看看老佛爷，老佛爷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您，说您是不是出嫁了就不知道回家了，把她老人家给忘了 。对了，额娘，您回家去给太祖爷爷，曾外祖父请过安了吗？

涵艳说：你昨天，吃了那个药，真的没事吗？

知画说：您现在来关心我有用吗？他给我服药时，你们都在干什么？您是有武功的，三个姐姐都有武功，你们难道阻止不了他一个吗？

涵艳说：小画，额娘……

知书说：四妹，你怎么跟额娘说话的？要不是你自己不听话，你会受那样的苦吗？对了，你家绵亿呢，怎么没有看见？

知画说：本妃如何不能这样说话？请两位夫人注意，这里是什么地方，两位夫人见了本妃，不但不行礼请安，还这样跟本妃说话，陈夫人，你不怕辱没了陈大人的名声吗？王爷虽然不在了，但是本妃依然是王妃，君臣礼仪，你们都不知道了吗？陈夫人，您好歹是老佛爷外甥女，这些规矩，您难道也会不知道吗？本妃的儿子，也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没有资格叫他的名字。至于他去哪里，是他的自由。本妃都不管，夫人就不用管了。

知书说：知画，你，你昨天已经那样了，有什么资格自称王妃？

知画说：本妃怎么了？夫人你说啊？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吗？如果你想说，你就说，你们都不怕，本妃怕什么？

知书说：那你昨天是怎么没事的？你以为这件事情瞒得住吗？等以后你……

涵艳说：好了，小书，别说了，她是你妹妹，小画，额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这样了，你就听额娘的好不好？劝劝绵亿，要不然你们都会被，你难道想要绵亿死吗？

知画说：昨天我们的话，您没有听到吗？

涵艳说：小画，你……

知画说：我们母子就算死也绝不做让列祖列宗蒙羞的事情，我们就算牺牲性命，我们也无愧于列祖列宗 ，无愧于国家，夫人，您呢？

知书说：知画，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我们的列祖列宗是谁，你应该清楚，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知画说：我当然知道，我是海宁陈阁老的孙女，并不是什么陈家洛之女。

知书说：你，看来父亲说的没有错，你果然是要跟他对着干了。

知画说：三姐，你以为处处帮他说话，你就是他的好女儿了吗？你别忘记你夫家是谁？我们的曾外祖父是谁？你们以为，你们可以安枕无忧吗？现在只是开始。你以为，他把我们当女儿吗？他心里最重要的人，都不在这边。我们从小到大，哪个过生辰，收到过他的礼物了吗？每年都有几个月，他都不在家，你们不知道他去哪里吗？

涵艳说：好啦，别再说了，小画，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额娘现在要去给老佛爷请安，你一起吧！

知画说：您真的不在意我们大家的死活吗？真的要我们帮他害人吗？你们以为，你们帮他，你们就有好下场了吗？这次是逼雷儿毒死他爷爷奶奶，下次一样会轮到你们的儿子。

知书说：这就不用你管了，我们已经苦口婆心的劝过你了，既然你不听劝，就不要怪我们无情了，是你自己自寻死路。

知画说：放心，他现在还不会让我死，也许我还在你们后面。

知书说：等几个月你的肚子隆起，看你还能活吗？那个药，你没有和男人做那种事情，现在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了。是那个青梅竹马，还是你家绵亿呀？如果是你家绵亿，那他恐怕疯了吧？或者你两个都要了？

知画说：呵呵，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是吃了解药没事的。

知书说：不可能，那个药除了父亲以外，谁还会有解药？你当时衣服都脱了，你那个青梅竹马抱着你，你一路上怎么可能不碰他？就是没有孩子，恐怕也被摸了一遍了吧？

知画说：夫人，你说的这些是你们亲眼看到了吗？如果你们亲眼看到，你们作为本妃的额娘姐姐会不管吗？那你们是在打王爷的脸还是在打皇家的脸，不如这样，我们现在就去找老佛爷，把这一切都说清楚。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慈宁宫。对了知书小姐，你如此懂得药性，莫非你给你夫君用了？说着，知画就向慈宁宫方向走去。

知书看着知画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知书说：四妹，你等一下。

知画停住脚步，知书说：四妹，姐姐刚刚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但是姐姐求你，你就算是为了额娘，听父亲的话好不好？父亲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是不会放过你和绵亿的，昨天他那样做，证明他根本不在乎身份暴露，难道你想要整个索绰罗家一起遭殃吗？

知画说：我好怀念四姐妹，坐在亭子里，展示才艺的时光，那个时候，我们心里只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没有任何杂念，可是现在都变了。

涵艳说：小画，这一切都是额娘的错，你恨额娘，额娘不怪你，但是额娘求你，不要和他闹好不好，额娘看见你们这样，心里真的好难受。

知画说：难道您求我，听他的给自己儿子下毒吗？还是让我死，成就他的大业？你们不要逼我，否则我现在大叫一声，他们都。听见了。我现在还是留面子，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涵艳看看不远处，有很多宫女太监，于是说：好了，不说了，去慈宁宫请安吧！王妃走前面，臣妇们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