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斯:第78页密语

心里突然凉了一块。

“……这么快就要毕业了？”

“没那么快吧。”他无所谓地翻着讲案，另一只手拿起终端，“人类世界有句俗话说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嘛，你不也是快要大三了吗？都大三了，专业课都还在挂科线徘徊，你这个优秀的学姐怎么给下一届的同学做表率啊？

他笑着说了我几句。

我抿了抿唇，有些心虚。

其实吧，我专业课成绩已经不用担心了，只不过因为暗恋，每次曼教授考试后高斯问我成绩，我都是哭着告诉他我挂科了，骗他继续给我补课。

这有些自私，却让我能够跟他多相处些时间。

高斯在补课这方面，是真的尽职尽责，甚至在难得去地球摄影的时候，他都会拉着我，指着路上的东西，一一问我它们所对应的英语单词。

如果我答不上来他就一脸痛心地看着我。

等到拍完了照片，我勉勉强强通过他临时增加的考试准备回去的时候，他突然拉住了我。

“奈克希亚，《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在地球上重新上片了，一起去看吗？”

听了这句话，我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继而是无限的开心，忙答应下来:

“好啊！”

他笑得那么人畜无害，“然后后天写一千字观后感给我，用英语。”

……

靠。

……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跟着他来到了附近的一家电影院。

院门口有人在卖花，一对行人在那里挑选，我看着那些姹紫嫣红，不自觉地开始发呆。迷迷糊糊之间，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响指。

“看什么呢？”

“看花。”

取完票的高斯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眯着眼依稀看清了那些各色各样的花。

忽而，他问我:

“你知道深红蔷薇的花语是什么吗？”

我并不博学，都认不得那么多花的名字，怎么知道人类赋予它们的含义。

“不知道，高斯学长知道吗？”

他轻笑，化身成人类的他身上的气息并没有改变多少。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没想到你也不知道。”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两张票，“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那就去看点我们都知道的吧。”

……

《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是一部反战电影，剧中也毫不避讳地将不被世俗所承认的爱情和站在对立面却纯粹至极的友谊摆在面前。

我记得我第一次完完整整看完后，难受感慨了几百年。之后，《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的同名歌曲成了一首我永远喜欢永远忘不了的歌曲。

纵然是知道结局，在看见电影结束时那一张眼含着泪水嘴角扬起的脸时，我还是控制不住，泪水直下。

离开电影院时，我还低着头抽抽噎噎，拿过高斯递来的纸巾擦着脸上斑驳的泪水。

“太难受了……”我含糊地说着，后者也是带着若隐若现的鼻音。

“确实……你还是别写那一千字的观后感了，”

“……呜呜呜……学长，你人真好……”

……

毕业季来临。

高斯学长没骗我，他真的太忙了。

几次原本安排好的补课，也都被推掉了。不过，他还是把他的笔记借给了我。虽然如今光之国科技先进，但有些人还是偏爱用笔来记录，而高斯就是这类人。

他的字迹很好看，重点与非重点都被很好的区分出来，几张空白面积大的纸张，画着有些褪色的卡通怪兽，很可爱。

他的笔记藏着很多的宝藏，我爱做的事情，就是发掘这些宝藏，然后珍惜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描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笔记本很普通，封面就是一片黑，凹下的纹路排布出了一棵树，因为年头久了，都有些发烂迹象。我曾把笔记放在光下，看着闪烁在凹纹中隐晦的笔墨，就像是看着他百般无聊，拿着笔沿着纹路画了一次又一次。等笔墨干了之后，他的笔迹，就被浓黑盖下，只有在光之下，才窥得几分。

我渐渐地，也没有打扰他了。

终端的聊天记录，停在了我最后一次问他是否要补课。

他说，“对不起。”

明明只是因为无法给我补课，向我道歉，我却十分地肯定，他在拒绝我不曾说出口的爱恋。

我们之间……或许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