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得晚,喝酒聊天热络到很晚才散
到家以后把车停好,两人没有上楼,说出去走走,吹着夜风,走在黄色路灯下,并排走着,沈初南伸出手牵住了何依娴,手掌的温度传来,何依娴回头笑笑,张开了手,两人十指相扣,手掌的温度传到心里,空气都好像甜了几分。
出去在河边走了一圈,回来时,到处街边小巷都弥漫着烧烤油烟,三五几个人喝酒划拳,喝得迷迷糊糊,像是一帮夜鬼,白天做人,晚上放纵,醉生梦死,沉迷在云雾缭绕的黑暗。
沈初南侧脸问她
沈初南要不要再吃点东西?你刚才在宴会没吃好。
何依娴看了看一街的烧烤摊,摇头说道
何依娴不吃了,在宴会我也插不上话就顾着吃了,现在还很撑
沈初南好吧
两人准备回去,走过热闹的夜市街,这边的巷子就冷清很多
到处的门店早就关门,再转过一个巷子时,沈初南停步,看着前面巷子里一个烧烤店心里纳闷:“这里什么时候开了烧烤店?”
这条巷子平时冷清,就开了两个汽车维修店和一个老式理发店,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烧烤店,这个店在这个巷子里独自飘着青烟,显得蛮横又怪异。
烧烤店门口摆了个桌子,坐着五六个汉子,沈初南一眼望去,那边也有个男人正往这边看来,沈初南立马起了一身冷汗,那个男人眯了眯眼确认,放下烤串去推另一个的胳膊提醒。
沈初南心中颤了一记,沈初南只看侧脸就已经认出,怎么是他?他从牢里出来了?心中疑惑,眼睛目视前方,嘴里冲何依娴叫道
沈初南阿娴,快走,你快走
走在身后的何依娴虽然不明状况,但还是一脸懵的往回跑,而沈初南离那帮人不过咫尺,其中两个已经走了过来,沈初南感觉到危险,让何依娴先离开。
幸好那几人眼睛都全放在沈初南身上,并未多注意到身后的何依娴。
两人走到面前,李子明看了她一眼,又左右看看,没看见其他人,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嬉皮笑脸道
李子明南姐,好久不见!
李子明以前是混混,没想到现在还是老样子,他是和沈初南是一个村里的,以前两人在一起混过,算是旧识。
李子明旁边的人得逞的笑着,一笑起来门牙缺了个口,沈初南见着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见沈初南冷眼回视,根本没想张嘴搭理,李子明眼里多了几分厌恶,冷冷开口道
李子明付哥叫我请你过去坐坐
沈初南咬了咬后槽牙,跟着走了过去
几瓶啤酒堆放在桌子上,几碟浸泡在油里的小菜,烧烤签子横七竖八摆了一堆,抽着廉价烟,或嬉笑或怒骂,张口闭口问候祖宗。
为首的看了一眼沈初南,没有让她入座的意思,依旧扭头吃吃喝喝。这人一环肥腻的肚腩,一转身就看见脸上触目惊心的刀疤痕,疤痕很深,从太阳穴直接划到下巴位置。是这一片出了名的黑道头儿,人称付老二,好多年前也是沈初南的头儿,后来因为杀人坐了牢,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放出来了。
见付老二这样,旁边的缺牙货毛毛躁躁开口道
远大前员工付哥,你要给我报仇啊,就是她几个月前在酒吧揍的我
李子明抬头就是一巴掌打他脑袋上,恨道
李子明嚷嚷啥?被打很光荣是不是?有付哥在,你急个屁啊!
那人不吭声了,吃痛的揉着脑袋,经他一提醒,沈初南这才恍然想起,几个月前在酒吧给阿灿出头是打了几个杂碎,只是这种等级人物沈初南打了也没放心里,所以才只是眼熟 ,那他那颗缺牙可能也是拜沈初南所赐,后来在公司又没斗过于总,纷纷辞了职,没想到离开远大出来开了个烧烤店 ,还和刚出牢的付老二勾结上了,沈初南冷笑,这可真是,缘分啊!
付老二丢掉烧烤签,扯一张纸巾擦了擦油腻腻的嘴,转头对沈初南笑道
付老二初南,你可真不够义气的,当年我可没少栽培你,我这刚出来就听兄弟们说你早就弃暗投明了?
沈初南紧张的咽了口水,深吸一口气
沈初南付哥……
付老二站起来,摸出烟来,递了一支给沈初南 ,沈初南没接
沈初南烟戒了
付老二意味深长一笑
手里的烟直接掐成两半,丢在了地上,又重新抽出一支放进自己嘴里
付老二看来兄弟们说得没错,你不但弃暗投明还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我记得,你抽烟还是我教的呢!
沈初南没有说话,她以前以为过去的事情会付之流水,消声灭迹,没人再提,现在看来因果循环,所有事情都有后续,自己做错的事情也会付出代价。
付老二看着沈初南就不由得来气
付老二你知道的,我付老二最恨自视清高的人,特别是你,我好讨厌你这个样子,想想你以前是什么样,你不会真以为没人帮你提你就可以当它没发生过,做一个好人了吧?
沈初南在付老二的压迫下后退了两步,她眼睛打量着四周,这家店没有其他顾客,只有他们这一桌,收银台没有人,服务生也没有。
付老二甭看了,这店我哥们开的
付老二往缺牙男指了指
付老二为了招待你,生意都不做了,这诚意够吧?
缺牙男笑了笑,笑得极其难看,他起身走到门口,关上两扇玻璃门,然后用胶套锁扣住了门把手。
沈初南见自己这下是不好逃脱了,索性拉开一个凳子,坐了下去
沈初南够了,的确很有诚意
沈初南这个情况下还能如此气定神闲,李子明笑道
李子明南姐还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沈初南皱了一眉,她最听不得李子明和她扯以前,那副刻意装老成沧桑的姿态让人作呕
沈初南你也没变
还是一样垃圾。
沈初南现在只能故作镇定,她只能盼望着阿娴能报警来救她,希望警察速度能赶上他们的做案速度,她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阿娴身上了。
面前个个都是地痞流氓,他们无法无天太久了,浑身恶臭,嚣张跋扈,以为天只有井盖那么大,以为世界只有几条破街烂巷,他们自称哪条街的“大哥”,打过几场架,搞臭过几个人的名声,睡过几个女人成了谈资,成了风光无限的经历,然后拉帮结派,践踏自尊,成天蠕动于乌烟瘴气之地,好不威风。
付老二说正事吧,你想走出这里也可以,一人给我们磕三个头,再叫声爹如何?
付老二我们很好说话的,就想看看一向高傲的沈初南给我们这些地痞流氓跪下是什么样。
沈初南始终握拳,指甲尖已经戳进了掌心的肉
沈初南不可能 ! !
付老二也不恼,朝她一步步走来
付老二我这帮兄弟好不容易聚齐,不能白白浪费今天晚上,你让他们开开荤也行,兄弟们什么女人都碰过,还不知道他们以前景仰的南姐是什么味道呢
付老二说完,那帮人都发出淫荡的笑声。
沈初南后背控制不住的冒汗,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至少,声音不能抖
沈初南流氓
付老二肆虐的笑出声
付老二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流氓吗?
付老二自顾自的说完,手掌摩挲上沈初南的胳膊,慢慢滑道肩
付老二我没猜错的话,南姐还是个处吧?
沈初南浑身都在排斥他的触碰,再出声,语气已是难掩的严恶
沈初南你不怕我已经报警了吗?
付老二乐了
付老二你报什么警?
沈初南你想对我做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这个威胁对付老二根本不管用,他直接笑出声,眼底越发的猖狂,他手掌摸到她的下巴,一把握住,她脸上的肉瞬间挤在他的虎口处,他凑近她,语气阴冷
付老二你别忘了,你以前就是我的一条狗,你记不记得你老家还有个姐姐?我告诉你,她当年被畜生不如的人家收养,才15岁就将她卖给了村里的傻子,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你们两姐妹一个样,卑微,下贱
这些年,沈初南第一次听见姐姐的消息,她不知道付老二口中真假,但是心里狠狠的被剜了一刀。
沈初南张嘴,直直吐了他一脸口水
下一秒,付老二厚重的巴掌直接扇到她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让她感觉半边脸迅速就肿了起来。眼前甚至出现花糊糊的幻觉。
她抬脚踢去,直击付老二痛处,付老二一个转身弓着腰捂住痛处哀嚎出声。沈初南还未从凳子上站起,剩下的四个大汉就上下其手钳住了她,这些人她单挑得过,可是终究是男人,力道大,一起上手就很难挣脱。
她被付老二几个下手从餐馆后厨的门扯出去,外面有一个小院,然后是几排低矮的平房。
眼前的景色流转成凌乱不堪的房间,内里充斥着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汗臭,床上堆着皱巴巴的被子,袜子,内裤在床下散乱,还有吃剩的方便面桶,横七竖八的啤酒瓶,满满当当的烟灰缸。
她想,这应该只是开始
不知道会不会结束。
沈初南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很平静。
她为她以前所走错的路,背上沉重的枷锁。
她自食恶果。
她来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