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意-晓

傍晚，清风一吹，窗帘轻轻浮动，想两侧飞扬，凉凉的晚风偷偷溜进这本该空无一人豪宅，拂过镂空的屏风，触摸书架上整齐的书卷，俯身穿过那从不开花的 铁树，不知为何今天却比前天更加绿，风儿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又探了探身子，而那绿树似乎并不愿意让它看，身体抖动着。忽而，风似乎找到了另一个好玩的，往常本该空无一人的内室，竟然平白无故多了一位美人。这到是更加激起了它的好奇心，不住往内室伸头，想看清楚这位美人的体貌，凑近一看，果然是位美人。虽然美人郃着双眼，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也看得出是个清纯的美人。衣摆在微风中，来回地舞动，身后门一响，而她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屏风那边不停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清脆悦耳，而风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它大胆地向美人的脸蹭去，是想要留下一个轻轻的吻，但是，突然窗户被一股内里关住了。木质的窗户吃痛的发出了咔的声响，似乎是在诉说着对青色身影的不满。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少年全然不管，经直走向床边，伸手想要摇起床上的人，可伸出去的手久久没有落到南嘉的身上，是因为刚才声音的缘故，南嘉把身子扭了扭又继续睡。而青衣少年则一脸无奈的坐在床边，将被子轻轻地盖在南嘉的身上，并且青的被角掖好。但南嘉似乎不不怎么领情。一脚将被子踢在一边。此时少年脸上的表情换做平时，南嘉早就又开始狗腿子般的阿谀奉承和求饶。但现在，南嘉就是想起来，怕也不能。

“女人，起来了，吃饭。”岳亮命令的口气传入南嘉耳中，却又出去了。床上的人不为所动。少年似乎有些不耐烦，一屁股坐在床边，伸手去摇南嘉，一会儿，可能是摇的劲儿比较大，南嘉终于将双眼撑开个缝，但双眼还是充斥着困意，不再有之前的神气，这一点当事人皆有觉察，少年一怔。

“女人！你醒醒！别睡了！快醒醒。南嘉，南嘉！”少年一向稳重的声音似乎有一些颤动，一丝凄凉，一丝丝哀求？我不知晓，其中之事，南嘉宜不知。甚至，此时此刻南嘉有一种错觉，这是自己的车祸现场吗？也有人会关心自己吗？是谁？我想记住他的脸，南嘉努力挤开一个眼缝，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脸出现在南嘉眼里。南嘉一时竟不知道是应该庆幸有人不想让她死，还是应该自嘲道真实世界里，根本没有人会这样叫她。

颤抖的呼唤她的名字，“南嘉”，妈妈没有，南嘉只知道那个女人头也不回，而自己努力迈着步伐，努力追逐她，嘴里呼唤着她，“妈妈，妈妈……”不管她怎么呼唤，哀求，努力奔跑，亦或是哭泣，那个女人始终没有扭头看她哪怕一眼，她的目光始终未曾有过一丝留恋，甚至还加快了脚步，年幼的南嘉追不上她，明明她就在那里，不远，可任凭南嘉再努力，在拼命，任凭眼泪如倾盆大雨一般浇下，任凭鼻涕和眼泪一起流入嘴角，舌尖传来咸咸的味道，任凭最后热热的眼泪被冬天冻成冰滴落在衣襟上，落在冰冷的冻土上，落在前面的人留下的脚印上，但没有一点一滴之前不是南嘉的热泪，没有一滴在结冰之前没有散发最后的温度，才在最后化为冰。她就在眼前，通向她的道路就在脚下，可为什么我还是不能让你止步一分一秒？南嘉不明白，让她回头看看自己，甚至只求她扭一下头，停一停，就那么难吗？那样决绝，如此潇洒。年幼的南嘉被丢弃了，如同一个垃圾一般，唯一不同就是垃圾时应是悠闲自在的，而丢她还要快速离开，如同瘟疫一般，不堪。

后来的后来，也不知过了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她又又被丢弃了，先是慈母，后是严父。一个陌生人顶替了那个女人的位置，父子二人的世界又多了两个人，但为人子女，不应该过多干涉，更不能阻止，南嘉没有这个权利，但她还是在之前的饭场里已然发表了意见，但16岁的小孩的话在权威之下，终究化为一个一个，一串一串，无光的泡沫；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无声的泪花。泡沫在阳光之下消散，但谁也不能否认它存在过的事实，即使它没有颜色；泪花放在黑暗中的枕头上，南嘉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究竟有多少年连她自己也忘了，那一夜她同样也努力地去追逐了她的父亲 ，但是，她又又一次被丢下了，似乎是命如此。靠山山倒，靠人人散……

眼角又又又一次不争气地流出了不值钱的眼泪，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滴在被子上，一点，两点，接着越发不可收拾，少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有些手足无措。

“南嘉，你是不是哪里疼？我给你找药。”少年放缓语气，回忆起中午她给自己说的，语气，还有……

南嘉只是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坐在床边的少年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才发现她的脸有些发烫，心里不由得有些自责，没早些发现。

“你害了风寒，我去给你取些药。”给南嘉擦完泪，少年起身要走。却被一把环住。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哪里不好，嘉嘉会改，改了就是好孩子，可为什么还是要丢弃我？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是说家是避风港吗？为什么？你要开我？为什么？为什么家长会从来……”眼泪模糊了视线，心里压了多少年的死火山终究在这片冰原中爆发，理智的寒冰终究敌不过压在心头多年的痛所积蓄的巨大冲击力。这一瞬间，它们将化为乌有，留下火焰四处喷涌，倾席大地。

青衣少年先是顿了一下，后就将手放在女孩头上，轻轻抚摸着，温言安慰道“好，我不离开你，我们要好好在一起，永远，永远。”有略带一些誓言色彩。可南嘉听了，却甚是高兴。原本宛如细缝的眼睛，忽而大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少年的眼睛，

半晌“真的？”“真的。”一问一答，却更加坚定。“睡吧。”“嗯，好。”嘴上这么说，南嘉的手可是一点没放松。

少年无奈，只能和她一起睡下。

深夜里，元朗将一些内力注入那条雪花项链中，静静的看着南嘉的睡颜，手指从脖子挪到脸上慢慢放下，细腻的触感不由的让人心慌，寂静如初的夜里，元朗却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那样快，那样慌乱，甚至没有方寸。 他的心乱了。一束强光终于还是从厚不可测的云层里出来，撒向一朵朵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