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闯黄府血洗相亲宴（中）

　　黄幸醒来的时候仍是躺在宋祈瑞怀中，他面色枯白，浓密的睫毛轻轻闪动着，撩拨着宋祈瑞的心。

　　“阿幸，你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

　　“祈瑞，莫强为………”黄幸紧抓住他的手，身体因为咳嗽而轻颤着，宋祈瑞紧拥着他，眼神之中逐渐闪出一丝丝血红。

　　“阿幸你放心”，宋祈瑞一把将他抱起，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屋外，“宋祈瑞，不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小鬼了。”话音刚落，他已一脚踢开那扇囚禁过黄幸的大门，门外的老树冒着一点点绿芽，是啊，寒冬已经过去了，现在，正是初春时节呢。

他把厚厚的氅子覆在黄幸身上，他气息微弱，躺在他怀中就如同一朵透明得即将凋零的桃花。

　　柳夫人与下人们正忙着打点府中的一切，虽人选早已定下，对于黄府这样的大家来说，还多多少少是要走一走这样的大排面的。

　　“元秋”，只见她坐于桌前，注视着泛黄铜镜中的自己，一青衣婢女应声而来，默默立于她身后，“去，给少爷准备一件好衣裳，再安排下去在大堂里垂一面珠帘，免得到时吓跑了众家闺秀。”

　　只见那婢女微微低下了头，随后咬紧了嘴唇，向那柳姨娘行了一个礼便躬身离去。

　　“夫人，这样的事，交由我去做便好，又为何……”一婢女从屏风后走出，缓缓走到柳夫人身后，将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替她揉捏着。

　　“这样的小事，还用不着你去做。”柳夫人言罢轻轻闭上了眼，身体轻轻往后仰去。

　　“原来如此……”那婢女轻笑一声，继续不慌不忙地伺候着她，“扶风陪在夫人身旁这么多年，在夫人心中，还是有我一点位置的吧。”

　　“你又说这样的话”，柳夫人仍旧闭着眼，眉毛轻蹙，“好歹是位闺阁小姐，当初死活要跟我到黄家，真不知道你……”

　　“夫人，不要再说了。”扶风将脸轻轻凑近她，“我唯一所求，便是能陪在你身旁。”

　　柳夫人脸忽然一红，忙偏过头去，缓缓睁开了眼。

　　“……那丫头笨手笨脚，你还是替我去看看吧。”她一面用手推开扶风的手，一面心不在焉地说着。

　　扶风见她如此，也只轻轻一笑，随后便转身离去。

　　柳夫人用手轻覆在心口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她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那副连她自己也辨不出来的面孔不知因何惹恼了她，她猛地向前扑去，哐当一声，铜镜跌落在地上，扬起阵阵尘灰。她坐在原地，心口急剧起伏着，阵阵回忆涌上心头。

　　“晚衣，你，一定要嫁去……”

　　“雀娘，那黄家公子文质彬彬，倒也合我的意呢。”

　　“晚衣，你就不发现，身旁有另外一个人对你，比起那只有一面之缘的黄彦要更关心你得多吗？”

　　“……”

　　她停在原地，看了看自己手背微微的皱纹，轻轻呼了口气。

　　还记得雀娘私自离家，改名为扶风，亲自扶着她的手跨入了黄府的门口，因为只是偏房，走的也只是一道狭窄的侧门，门上青苔聚生，门下树影摇摇。她陪着她，太久太久了，她是她的影子。

　　她缓缓起身，走至大堂，堂下酒席已置好。天还未明，她安坐于首席，静静地看着堂下空荡荡的一切。

　　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缓缓传来，闭眼凝神的她缓缓睁开眼来，扶风站在她面前，神色凝重。

　　“怎么啦？黄幸呢？”

　　“跟我走吧，恐有大祸，不要留在这儿了，晚衣。”

　　“你……”柳夫人缓缓起身，细眉微微蹙起。

　　“当初那个入了府三个月的孩子，当时我就告诉过你他不是一般人……”

　　“他回来了？把黄幸带走了？”柳姨娘轻轻抖了抖衣服，“走了也好，也省了这一出戏。”

　　“我怕他会回来找你麻烦。”

　　“……”

“你还真猜对了”，不等柳姨娘再说什么，堂外一阵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扶风忙跑到柳晚衣身前，用身体护住她。宋祈瑞怀中抱着黄幸，一步一步沿着堂下的台阶往上走，黄幸微睁着眼，用手轻轻搭在宋祈瑞的肩上。

“不过小儿，怕他做甚?”柳姨娘说罢便想拉开扶风，然而扶风站在她身前正如一座雕像，她回过头看了看柳晚衣，眉毛紧蹙。

“晚衣，有些事情，现在没法跟你解释，我只想护好你，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不要乱跑。”正在扶风说话间，宋祈瑞已满眼杀气，站在了大堂之下。然而，在看到扶风的那一刻，他也愣住了。

“你，是半魔人?”他看着扶风，语气仍旧冰冷。

“正是。”扶风仍护着流晚衣，双目含光，看着宋祈瑞，“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要做什么，冲我来。”

“小小婢女，你怎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宋祈瑞一面说，一面关注着藏在她身后的柳姨娘，“不过，不论是谁出的主意，这府里的每一个人，你们眼睁睁看着阿幸受苦却无动于衷，单凭这一点，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你我本同源，原不应自相残杀，不过，你今日若是要伤她，必然得先过我这一关。”扶风言罢从身后掏出一条墨色长鞭，狠狠地甩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想保护的人却狠狠地伤害了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我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宋祈瑞缓缓低下了头，他与黄幸的眼神交织在一起，黄幸轻轻将头靠在他胸前，他转过身去将黄幸扶坐在椅子上，随后伸出手去，一把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既是如此，那我便也不客气了！”宋祈瑞说完忽地化作了一道黑影，扶风愣在原地，她只是一个半魔人，要与一个拥有魔灵的魔相抗，也实在是如同螳臂当车。

她飞身上前，而每次扬起鞭子击中的都只是一团黑雾，几番下来，她自己的身上已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而她始终未能看清宋祈瑞的身形。正当她要冲上前时，宋祈瑞已将柳晚衣一掌拍至吐血。

她忙转过身去想要护住晚衣，不曾想，恰巧宋祈瑞挡在了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