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算了，怎么说的过他。

　　“看够了没，看够了带你去个地方。”

　　他制止住我想用手去摸金鱼的动作，“腥。”

　　被握紧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心，灼热滚烫，我抬头看他，“去哪儿？”

　　“跟我来——”

　　我哎了一声，没动，刚得一条小鱼，我对它的好奇和新鲜感还没褪去，舍不得走，“先不去嘛，这小鱼怎么办嘛，我明天就回家，过完年又回北京去上海……你养着吗？”

　　周九良无奈的止住脚步，“我养着？”

　　“对啊，就早晚扔两颗鱼食，一周换两次水……周老师不会懒成这个样子了吧？”

　　我故意道。

　　周妈妈适时开口，“他小时候养死了两只乌龟。”

　　“……”

　　我没忍住，笑出声来，看着他:“真的吗？”

　　周妈妈一边道，“他给乌龟喂辣椒，过两天乌龟就死了。”

　　周九良看着顾圆圆盯着自己的眼睛，亮亮的，很漂亮，但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老妈在揭自己老底。

　　“那是小时候。”

　　我笑够了，故意点点头，“那这样说，这金鱼的确不能给你养，我带走吧，不然它性命堪忧。”

　　周九良叹了一口气，一副随便你怎么说的样子，只是放在我腰间的手偷偷用力，给我小小的警告。

　　“那……先不说这个，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毕竟是咱俩养的鱼，总要有个名字，这样有归属感。”

　　“名字？”

　　我点点头，在小金和小橘两个名字里迟疑，周九良忽然凑近了我，声音低低的。

　　“叫红豆吧。”

　　红豆？

　　我有些错愕的侧头去看周九良，他表情认真，目光盯着游动的金鱼，似乎丝毫察觉不到我的目光。

　　也察觉不到我心底忽然涌上的天崩地裂的触动。

　　红豆最相思。

　　年后的分别无可避免，即将开始的异地恋让我这几天更加粘人，可他什么都没说，任由我时时刻刻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然后他说红豆。

　　很直白又很隐晦的表白，把小金鱼放在一个很温柔的意境里，跟我说相思。

　　还没走就已经开始的相思。

　　心像被突然灼烫了一番，又痛又软，像跟眼前的人无声表白。

　　我压下哽咽的嗓音，点点头，“好，就叫红豆。”

　　似乎察觉到我声音里的颤动，他侧目看我，表情温柔，“跟我过来。”

　　这回我乖乖跟他走，他带我上了天台，上回来还是玩烟花，门口放了昏暗的灯，这回没有灯，一片昏聩。

　　但是空旷的视野里似乎能察觉到什么。

　　“你先闭上眼睛。”

　　他牵着我的手，我顺从闭上眼睛，然后跟着他开始往前走。

　　没一会儿，他打了个响指。

　　我听到咔哒一声，然后是持续的细微的声音，尚未分辨出是什么声音，鼻尖就飘上硝烟的味道。

　　“睁开眼睛吧。”

　　已经隐隐猜到什么的我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慢慢又迅速展开漂亮的烟火，一阵光亮，将我跟他围在中间，焰火跳跃闪烁，一瞬间世界只有我们在光亮之中，在夜幕之中，独自相视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