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后,先生稍微清了清嗓子,抬眉看我,目光又迅速撇开,我本来很紧张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周航好像……也挺紧张的?
“先生,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周航似乎有些纠结,平日里习惯面无表情的人眉头微微蹙起,嘴角向下撇着,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周航也在紧张的事实反倒让我没有那么紧张了。
“我其实不太记得……十三年前我们见过了。”
他终于找了一个不那么没趣的开场白。
我意料之中,那事情那么久远也那么不起眼,除了心动的人怎么会还有人心心念念呢?
我点了点头:“我们只见过一面,在学校门口的一个书店,不过现在那个书店拆了,盖了一条商业街。”
“韵香书店?”先生皱着眉想起来了。
“嗯。”
我稍稍回忆起来,“后来我打听过你,好不容易知道你是高二六班的周航了,却得知你辍学去北京的事情了,然后再见面就是几年后,我去小园子里,看到台上的你。”
那时候的心情大概很复杂,又无法抑制的开心,只是清醒后意识到了我和他之间的隔阂,那时我想,大概是无法跨越的。
周航又是一番沉默。
“我成绩不太好。”他似乎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没看我,盯着桌子上的折扇:“有长辈介绍我过来,说让我来说相声,我就过来了。”
其实那是一个很关键的节点。
我和先生重逢的那天,是我父亲被推进手术室的第一天,舅舅不愿意看我愁眉苦脸,刚好路过这边,买了票让我来听听乐子,瞧个新鲜。
一家人跑到北京治病,其实哪里有心情欣赏,我不过也是不想让舅舅担心我,才进来的。
那时我也准备辍学了,就找个地方打工,好给我父亲治病,但我舅舅拦住我了。
父亲的病恶化的太厉害了,没过一个月,我们就回去了。
我后来才有的学医的想法。
唯一的私心就是考到北京,无非是在灰色的人生里找到一点虚妄的亮光罢了。
所以先生于我而言,真的太重要了。
先生叹了一口气,似乎终于鼓起勇气:“其实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很认真的想,如果我在这并不多的相处以后,就接受你的心意,应该是对你的一种不尊重。”
“我没有过喜欢一个异性的经历,所以不敢轻易确认。但是……顾圆圆,我觉得我们或许能够再多接触接触之后再给你答案。”
他顿了顿,“并不是想让你追我的意思,我是想我们以平等的身份,再去了解对方。我有表达清楚了吗?”
你不必那般卑微的来追赶我,因为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是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我们平等,并且可以尝试着互相靠近。
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细小的花藏在绿叶下悄悄绽放,但绽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夏夜的风吹动衣摆的温柔和响动,让人觉得真实又虚幻。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