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行 小荷(二十七)

沈璃听了行云的话，也不在继续询问小荷灵石的事情了，而且心里一惊，因为行云这人，竟猜出了她想做什么……这等看透人心的能力，何其可怕？

沈璃今日便隐约猜测妇人被鬼魂附身，本以为是被她的执念勾来的小鬼，没想到却是她要寻的夫君，但人鬼殊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难免会对妇人有所影响，折她阳寿。所以，她本是想让这鬼魂离开妇人身边，但现在她有些犹豫，不知自己是否继续下去。

见沈璃半天未动，行云只道：“何不交给他们自己决定。”沈璃一愣，行云继续道，“他两人皆是普通人，不通阴阳道，更不知道阴气会对人造成多大的影响，既然已做到这个地步，不如将事情皆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决定何去何从。”

沈璃张了张嘴，还是没发声，因为，她还想让他们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

小荷看出沈璃的犹豫，她不明白为何她会犹豫，她道：“他们本来就不该继续在一起了，阿璃，你在犹豫什么？”

沈璃没有说话，行云一声叹息忽而扬声道：“人鬼殊途，兄台可知，你陪在他身旁十数载，已快耗尽她的阳寿。”

阵法中的鬼魂将军和其妻子闻言都是一愣，男子诧异的转头望向行云，妇人却手心一紧，喃喃道：“陪我十数载？你陪了我十数载？你……”她仿似这才看见男子那袭衣裳，和他没有丝毫改变的容貌一般，她神色略有恍惚，“是这样吗……原来，竟是如此……”

“再强留人间，既是害了她，亦是让自己无处安息。”行云声色平淡，“自然，是去是留，全在兄台。”

鬼魂将军转头看了妻子眼，适时阵中光芒一暗，男子的身影一虚，妇人容貌也恢复沧桑，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满含不舍，最终男子仍是点了点头，他愿意走。因为他明白自己留在妻子身边只会害了她。

沈璃见此，心里有些闷闷的，她上前一步，对着鬼魂将军道：“我送你离开！”

引魂术沈璃再熟悉不过了，战场厮杀平息之后，往往都是她，助自己手下的将士魂归忘川她只有这个法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不会失败。因为，她用此法引渡了成千上万兄弟的魂，无论身负多重的伤，只有此术，不能失败。

“吾以吾名引忘川。”字字铿锵，沈璃手一挥，在男子眉心一点，手中结印，光芒暴涨忽而又柔和下来，男子的身影慢慢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就像夏夜的萤火虫，在佝偻的妇人身边缠绵了一圈，渐渐向夜空深处飞去。

“啊……啊……”妇人颤抖着伸出手去揽他，可哪还抓得住什么。人鬼殊途，他们的尘缘已经了了。

夜再次恢复寂静，只有老妇人望着夜空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咽。看到这一幕，小荷忍不住小声呢喃道：“世间之人多是参不透生死，放不下情爱，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