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10.

李敏亨侧过脸看向姜宴被扯乱的领口，眸色暗了暗，又将眼神收了回去。

“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李敏亨声线低沉，眼神晃动，往地面上乱瞟着。

姜宴下意识地拢了拢衣服，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嗯。”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好像很多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都是如此。

良久过后，姜宴抿了抿唇，打算再说点什么，却突然觉得肩膀一沉。

李敏亨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姜宴猜想他大概是经历了刚才那番打斗以后体力消耗太大了，他最后那几下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在撑。

姜宴侧头看了看李敏亨，抬起手想扶他平躺下来，觉得那样可能会更舒服一些，但手伸出去之后又犹豫着收了回来。

算了，就让他靠一会儿吧。

下次……她可不会给他这种机会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郑在玹很快就带着他的人马回来了。

刚回到烈狮，郑在玹就来了地下室，只不过他身后的手下还拖着两个人。

姜宴看清楚郑在玹身后的人，一时间花容失色，焦急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又不得不顾及身边靠着自己的李敏亨。

郑在玹眯了眯眼睛，脸上带着自得的笑意。身旁的手下正在帮他打开这个屋子的门。郑在玹望着姜宴，此刻的他仿佛地狱里的恶鬼。

“啧啧啧，别着急啊，我这不是来送他们和你团聚了么。”

“董思成！TEN哥！”

身后的手下把董思成和李永钦押了进来，姜宴扶好李敏亨就连忙站起身稳住董思成的身体。

大概是这场战斗真的太过耗费心神和体力，董思成一度昏迷到现在，一直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也许是董思成潜意识里在逃避，不愿意面对血月被攻陷的事实。

李永钦虽然还清醒，但此刻也沉默寡言。

“把Mark带出来，让他们几个好好叙叙旧。”郑在玹嗤笑一声，像是丛林中危险而又狡猾的蜥蜴。

姜宴皱着眉头瞪着郑在玹，眼看那几个手下就要拉起李敏亨，姜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等等。”

“你们要把他带去哪里？”

郑在玹挑了挑眉，歪过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姜宴。姜宴很讨厌这种目光，但也不愿意屈服，硬是直视着郑在玹的眼睛。

“放心，他是我的手下，我不会亏待他的。”郑在玹说话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姜宴心里莫名地发慌。

郑在玹命人带走了李敏亨，姜宴想要阻止，但她此时自身都难保，已经失去了和郑在玹谈条件的资格。

“郑在玹，你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才满意吗？”姜宴咬了咬牙，不甘地说道。

郑在玹离开的背影顿了顿，他没有回头，所以姜宴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黑玫瑰，在杀手的世界里，感情是最没有用的。”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郑在玹径直离开。

姜宴有些怅然。果真如此吗？一个杀手有了感情，就会变成废物，变成弱者吗？

她来不及想这么多，李永钦和董思成此时还带着伤，一个还没有醒，一个一句话不说。

姜宴看了一眼董思成，又看了一眼李永钦。其实她看到他们两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心里就基本上有数了，只是没想到，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的心里是这么难受。

“很抱歉。”李永钦突兀地开了口。

姜宴顺着声音看过去，李永钦靠在墙上，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没能守住血月。”

姜宴心里有些酸涩，听到李永钦这句话，她更是觉得她简直无地自容。

“不。”

姜宴低下头，她不敢去看李永钦的眼睛。

“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弱小了。”姜宴回想起过往的一切，眼泪积聚在眼眶。

“我一直都那么不懂事，总是会给他添麻烦。”姜宴偏过头看向紧闭着双眼的董思成，看到董思成惨白的脸色，姜宴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滚出眼眶，砸在地上。

“我以为我已经变得成熟了，可我发现，我其实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也许他们说得对，杀手是不应该有感情的。总是下意识在意他人的我，变得畏首畏尾，束手束脚，害大家一次又一次地为了我陷于危险之中。”

面对姜宴的倾诉，李永钦只是默默地听着。他脸上并没有责怪之色，只是眼神逐渐变得幽暗，像是黎明前的夜。

“对不起，TEN哥，是我毁了血月，毁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是我害了大家。”姜宴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姜宴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此时正低着头，视线模糊地盯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坠落在地面上。

“你是傻子吗……”

低哑的声音在姜宴的耳边响起，姜宴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偏过头看向董思成时，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她根本看不清董思成的表情。

李永钦见董思成醒了，忍着痛站起身来，向董思成这边靠近。

“孤狼，你还好吗？”李永钦皱着眉头问道。

董思成点点头，视线却放在姜宴的身上。他此时的表情是温柔淡然的，明明他身上的伤还痛着，但他此时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

看到姜宴哭花的小脸，董思成伸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姜宴的视线也一点点变得清晰。

“在这里哭天喊地的做什么，我没有事。”董思成的声音甚至都是温柔安定的，姜宴抽噎着，她好像有好多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不是你的错，别哭了。”眼看姜宴的眼泪又要蹦出来，董思成将手指轻轻按在姜宴的眼角。

“不是这样的……就是我……”姜宴说话都不利索了，董思成看到姜宴温热的眼泪浸湿了他的指尖，无奈地用掌心轻轻拭去姜宴的泪水。

他将姜宴搂在怀里，姜宴乖顺地没有乱动。

“是我做得不够好，不是你的问题，姜宴。”董思成的心情沉重又悲痛，带着无尽的愧疚。

“作为领导者，我没有尽到我的责任。是我各方面能力都不够强，这是酿成这样后果的根本原因，我有愧于血月的所有成员。”

“因为我不够强，所以我想保护的，我想守住的，都没能如我的愿。”

“但是万幸。”董思成说到这里顿了顿。

“万幸，我们现在还在一起。”

“以后，我不再是血月的领导者了，也不是孤狼，我只是董思成。”董思成偏过头看向李永钦。

“兄弟，也谢谢你。”

突然被董思成提到，李永钦倒是恍惚了一瞬。

“虽然最后……血月依旧没能守住，但这也许就是天意吧。”董思成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铁锈斑驳，如同张牙舞爪的鬣狗一般。

“老天爷告诉我，我在做不适合我做的事情。我想我的罪行会被所有牺牲的成员们所记住吧。”董思成苦笑着。

“不，我相信，如果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热血方刚地选择和敌人一拼到底。”李永钦坚定地说道。

“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从没有想过在别人位置上会承受什么样的压力。”

“别对自己太苛刻了，孤狼。”

董思成闻言，闭了闭眼睛，笑着说道：“组织都没有了，我还叫什么孤狼啊。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帮助。”

李永钦沉默了片刻，重新开口道：“不，你还是孤狼，我也还是TEN。血月没有了，但人还在。”

“孤狼，你从来不是那种会一蹶不振的人。”

“别忘了，你还没有把郑在玹踩在脚底下。”

Sonia鱼欢“哭吧，哭过以后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