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

展亭道，“我和他没有关系。”

丁孝蟹冷冷地看着她，扔掉了手里的牌，这句没有关系在那张未翻开的黑桃A面前真是苍白无力。他在展亭身上看到了方婷的可能之后，便无法再继续故作无动于衷。

他接着问，“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展亭微微抬起头，她下颌角上扬的弧度把握得很巧妙，眼里已经开始蓄泪，直视着丁孝蟹，展亭知道这样才能将倔强和楚楚可怜发挥到极致，她道，“我为什么来……当然是求人来的，为着五蟹集团停牌一事，你竟忘了么？”

她的眼睛隔着一层眼泪，严密地监视着丁孝蟹此刻的一举一动，他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显然有些松动，但还没有完全地相信她。

展亭道，“你不妨去问问你的弟弟，我和高文浩在这张桌子上谈判的时候，他开的场外局赌注是什么？”

丁益蟹横遭此难，被他大哥的眼神一扫，骇得整个人跳了起来，待要自我辩护，却又无言回驳，只能小声道我没有。

展亭道，“所以你要赢这高文浩没能赢的一局，是么？”她的手指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那我愿赌服输。”

“够了！”丁孝蟹铁青着脸，将她衣服拢好。

展亭道，“哦？我不用履行赌约了吗？”

“想得倒美！”丁孝蟹擎住她的手腕，一路将她拉出包厢，余怒未消道，“要履约总该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展亭不想当众拂他面子，并未奋力挣扎，她被拉到走廊上，丁孝蟹舍弃了电梯，把她往楼梯口那边带，展亭陡然觉得恐惧了，那昏暗的楼梯口直通天台，丁孝蟹又想摔死她！他摔死她一次还不够，嫌她还没有死透，还要摔死她第二次！

当初的情景一一再现，两个男人架住她直往外拖，她根本无从反抗，这种无力感刻在她的骨子里，丁孝蟹并没有用力钳制住她，展亭却没有了继续反抗的力气，她的全身源源不断地冒着冷汗，直到丁孝蟹察觉到不对。

“怎么了？”丁孝蟹感觉到她的手一下子变得冰凉，他有些不解地靠近，却发现展亭全身都在细微地发抖，他越靠近，抖得越厉害。

他慢慢地后退三步，每一步都像是踩着自己的肺管子，沉重得喘不上气。

“阿婷，我走开了，我已经走开了。”

展亭慢慢平复过来，深悔自己的失态，道，“我还要通知你一件事情。”

丁孝蟹道，“什么？”

展亭一字字道，“我不论和哪个男人有关系，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你是我的老板，你也没有资格来过问我的私事。”

丁孝蟹冷了语气，道，“高文浩不过是高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和他扯上关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展亭道，“你说完了？”

丁孝蟹道，“阿婷，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展亭道，“谈？公事还是私事？”

丁孝蟹上前一步，任由她的冷漠和疏离把自己扎成筛子，道，“阿婷！”

“若论私事，我和你并无私交；若论公事，很抱歉，”展亭冷冷道，“现在是下班时间！”

展亭说完就走，毫不迟疑，她握住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道红印子，精神不能饶恕肉体曾经的臣服，她更不能饶恕自己！在对暴力的巨大的恐惧中突然涌现出对暴力的极度渴望。这只手，这只脆弱得过分的手，倘若这只手能掐断丁蟹的脖子，倘若这只手能破开丁益蟹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

展亭为自己的念头而惶惑不安了，她这番筹谋是为了什么，忍辱负重进入五蟹集团又是为了什么？为着方展博，为了她唯一的亲人。但方展博是不会允许的，他虽然在一些小事上经常有各式各样的坏点子，但本质上为人非常正派。他正直善良，他尊重法律，他绝不会赞同。

展亭在心中道，“大哥，很抱歉，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