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潮

“二公子痛心疾首？”百里陌尘缓步走下台阶，“没死，我怎么会杀人？”

“泠州竟有如此规矩？我怎不知，更何况，是我要他讲，怎么不对我动手啊？”北堂奉逸死盯着百里陌尘。

“这多简单，我打不过你，所以只能拿他开刀，再者，二公子也想试试我的底线，不是吗？”

百里陌尘礼貌的笑着，北堂奉逸黝黑的眸子对上暗紫，忽然笑道：“那真是失礼了，故人重逢，百里公子不和我叙叙旧？”

百里陌尘道：“本来看见二公子真是想坐下来好好喝一杯的，可叫这没规没矩的扫了兴，没了意趣，可如何是好。”挥挥手，小二赔着笑招呼人将说书先生抬了出去。

“如何是好？你打不过我。”北堂奉逸不怀好意，“朱雀只手遮天？”

“二公子有恃无恐。”百里陌尘礼貌的回答。

待到二人出了酒肆，紫眸瞥见了了梅林的小队人马。百里陌尘转头就要走，被北堂奉逸拽着氅衣拉了回来，“怎么，刚血腥完，心虚？”

百里陌尘挑眉看他：“我的地盘，一呼百应。”

拉拉扯扯的过了巷子，北堂奉逸道：“你说，慕雪莨的脸，真的是用邪术造的？”

“想从我嘴里套话？”百里陌尘好笑的看着他。

“没有，闲聊嘛。”

“我怎么知道。”百里陌尘看起来一点也不真诚的真诚的说。

北堂奉逸顿了顿：“我拿消息交换，换不换？”

“是，而且修邪术的一般都在脸上动心思。”百里陌尘干脆道。

“明白了，那你这张脸，也是假的？”

百里陌尘转过头，看着他思索了一阵，面容平静的说道：“你的消息呢？”

“我比你到酒肆早些，听他们说泠州东边新建了个泠云阁，小公子清楚吗？”北堂奉逸斜着眼看他白皙的侧脸。

原来他也没多高，北堂奉逸心想，没我高。

“泠云阁…”紫色的眸子若有所思，“没听过。”

巷边买小玩意儿的老板拿着一顶花环憨笑着走上来，“公子今日不出任务？看看花环吗？新编的。”老人眼窝微微凹陷，手指姜黄，眼睛期待的看着北堂奉逸身边的人。

“好啊，看着好看，我要了。”百里陌尘笑着。

老人看起来很高兴，咧嘴笑了。

百里陌尘耐心的问：“老伯，你有没有听说泠州有开泠云阁？”

老人点头：“在东边开的，我今早去摘新鲜的花，看到了好大的阁子，应该是您说的那个吧。”

百里陌尘留下碎银子走了。

北堂奉逸拿了花环，回首看看老人，道：“你真不像是邪营的人啊。”他没再想那个说书先生，讲真的，他才不是个正人君子。

“是吗，那我像仙门的人了？”百里陌尘微微抬头，看着身后的人。

漆黑的眸子深沉地望着紫瞳，忽然展颜笑道：“那更不像了，你这双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百里陌尘垂下目光，转过头去。不知为何，北堂奉逸觉得他有点不开心。

气氛尴尬到极点，半晌无言。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脸是不是真的？”北堂奉逸认真道。

“交换？”

“……”北堂奉逸没话说，这人记性是真好。

“行吧，听说那阁子是一位姓秦的公子着手修建的？”北堂奉逸观察着他的神色。

“秦？”百里陌尘保持着微笑，无甚波澜，“直接说青龙多好。”

他转过头。

婵娟欲现，街上巷里行人渐渐少了；圆日将落，叫喊的声音也渐渐息了。北堂奉逸等着他说话，他优雅的吊人胃口。

许是这位邪营魔师不忍心了，又许是白衣公子的眼神太过炽热，百里陌尘走近了几步，距离缩减，他抬头在他耳边轻声开口，“其实我已接近耄耋之年，要每日饮童男童女的心头血才能安然入睡，你看到的只是张假面，别被外表骗了。”

那谎扯的毫无逻辑，说谎的人脸不红心不跳，等着恶作剧被戳穿，再大声嘲笑。

“那我得喊声前辈？”北堂奉逸逗他，“前辈的头发怎么来不及掩饰？”白发随风四散，飘飘然入了他的眼。

那人一声叹息，“人老了，灵力不济，顾不上头发了。”说的像真的一样。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就是那个在师尊眼下全身而退的列阵朱雀。”

“想当然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