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19）

寂寂的山洞里，永琪看着眼前的少女，亮着一双如星辰的眼眸，那双眼如岁月流转，回到了多年前的小时候，杭州城夜的大雪前，也是这样的一双眼眸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在这秦岭一代，拥有这双眼的不会有别人，只有他的那棵小白菜。

多年未见，他终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么冷的天，她一个人在荒郊野外，那林回风哪儿去了？他心里有了隐隐的怒气，却又不得发作，只能沉声问道：“这么晚了，你在山中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见眼前一个身影晃过，一把匕首就朝着自己而来，他甚至来不及反应，用手挡过，手上立刻就有了一道血痕！

呵，好一只凶猛的，恩将仇报的小豹子！

“你是谁？”她未得手，便跳到很远的地方。

紫燕打量着眼前这人，这人好生奇怪，他身穿一身戎装，铠甲的冰冷也没有他脸庞上的寒意冷，山里好多年未来过生人，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生火，看着他拿出水囊，因为水囊里的水已结了冰，他将水囊挂在火堆旁，等水融了，慢慢温热了，他解下来递给她，

她接过水囊，拿在手上，看着他手掌还在流血，她心中有些愧疚，终于，她在衣裙上撕下一块布，走到他身边，从怀里又掏出金疮药，给他包扎。

永琪一声不吭，沉默地看着她。

火光中，他终于看清了长大了的她，他记得古时曹子建曾为甄宓作过一首《洛神赋》，里面这样写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洛神也不过如此，他的小白菜也长成了倾城倾国的模样。

“不管你是谁，赶紧离开这里。”最后打了一个结，她快速退到一边，才又道：“我师父性格古癖，不喜生人入山。”

他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有一丝的失落：“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却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了叫唤声：“紫燕，紫燕……”

在空旷的山谷中回响，绵延不绝，没过一会儿声音中就沾染上了哭腔，

“我在这儿。”紫燕无奈地喊了一声，

没一会儿林回风就赶了回来，瞧见蹲在火堆旁不远处的紫燕，二话没说就走到她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抱在了怀里，“你吓死我了，我让你待在原地别动的呢？”

紫燕想，在这山里，她是林回风最亲近的人了，毕竟他们是从小一块儿来的这里，相依相伴了这些年，现下见他一个大男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抹在她身上，她虽然颇为嫌弃，但心里也心有戚戚然，她拍了拍他的背道：“我要是听了你的话，待在那里不动，就被雪埋了。”

林回风想起刚刚回去时见到的雪崩，他刨了好久，也没找到她，心里升腾起的巨大的恐惧，到现在还在笼罩着他，

紫燕不忍看他眼里的哀色，才道：“你放心吧，我肯定比你活得长久。”

平日里林回风定会反唇相讥，今日倒是破天荒地来了一句：“但愿如此。”

看着眼前的情景，永琪心里的失落更深，很显然，这林回风对于她而言，比自己要更为亲厚了。

他咳嗽了一声，引起了那二人的注意，

林回风才发现这里还有个人，他寻声望去，那人一身戎装，手上系着一块儿衣布，很明显来自于紫燕的衣裙，他警惕心大起，不动声色地就挡在了紫燕的身前，道：“阁下是？”

“怎么？林三公子不认得我了么？”见林回风以保护者的姿态立在紫燕身前，他心里便不痛快，连着语气也冷了许多，

这时林回风看见了他腰间的玉牌，心里一惊，跪下道：“参见殿下，殿下千岁。”

这一喊，也惊到了紫燕，她拉了拉林回风的衣袖，轻声问道：“哪个殿下？”

“五殿下。”林回风也轻声回道，

“五哥……”紫燕愣在了当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