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已经传遍仙界,帝尊也已经下了明示,据说是邪神玄襄,趁三大帝君和计都星君不备,将大军引入了魔相之中,因而,因而……”
剩下的不必再说,他懂了。
应渊手上一松,放开了那名仙侍,他突然感觉有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上涌,白皙面庞上只能看见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稳不住自己的心神,一时脱力朝后重重倒去,被几位仙侍护住。
“我不该走的,我不该走的……”应渊转身,一字一句从他口中吐出,竟有种不能承受之感,几位仙侍也闻之心生悲悸。
“帝君,您不能再伤心动气了。”
“别碰我!”应渊情绪大涨,甩手间金光闪过,三位仙侍齐齐倒地。
额间的修罗图腾红光微闪,缓缓显现。
“帝君病发了,快去禀告帝尊!”
应渊一身白衣,黑发尽散,回转头,神情淡漠冰冷。
他摸着额间闪烁的修罗图腾,自嘲一笑,双脚似灌了铅般沉重,唇瓣张合几下,喉咙发涩到生疼。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
数万将士鲜血染尽的九重天上,瑶池盛宴欲办,应渊朝后重重倒去,玄白的衣饰随风扬起,仿佛间成为亘古的画面。
转眼间又是三日。
禁地内,沙华端坐在石凳上,神情漠然。
三日前,仙魔大战胜利的硕果,欲举办瑶池盛宴的狂欢之中,她施了隐身术,前去天医馆看他。
空旷无人的殿内,沉香染尽,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瘫坐在地上,不眠不休。
应渊脸颊上明晃晃的血痕刺痛了她的双眼,他双目失明,神情悲凉,亦如寒冬腊月,生机已逝。
唇口的鲜血已然流尽,可心底的伤痛却是无法弥补。
他不愿见她,沙华知道。
昆仑神树下黑气弥漫,妖风阵阵。
额间金色花钿染为赤色,绯红玉簪转为血红,沙华黑白分明的双眼只剩下骇人的戾气。
同样的,她也无法见他。
战场上死伤惨重,可她的修为却随着大量仙将魔将以及千千万万个被连累之人的死而增长。
看,她就是这样的怪物。
沉香燃明灭,灰屑散不尽。
若菡萏之花未开,她便永远无法顶着这副模样去见他。
……
勉强维持仙身,沙华要去衍虚天宫取物。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之时,应渊双眸被绢丝白布蒙住,一袭白衣立于屋檐之上。
“仙魔之战,死伤惨重。昔日枕兵卧马,同生共死,今唯我独活,苟且偷生。”
“应渊承蒙厚恩,统领此战,竟一叶障目,使战局混沌,岂有面目再行走于九重天之上?毒发入骨,此乃天惩,合该承受,绝无因我残躯祸害仙界之理,今自远离,毁愧无地。”
他白日里给帝尊留下了书信,像他这般罪人,无颜再面对仙界众人,当寻一处静地,了却残生。
“若毒发入骨,神智皆亡,与妖魔又有何异?三界与我,同如掌中之物,如今就连一丧命之处都难以寻觉。”
应渊为自己施上隐身术,蹒跚行走于屋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