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为你饮鸩

抬头看，天空灰蓝

那是寂寞的颜色

低下头，脚步蹒跚

寂寞已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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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响起。

　　袁萝一怔，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人给她打电话。

　　是允棠。

　　不知为什么，袁萝的心陡然一暖。

　　“喂，你好。”

　　“阿萝，是我。”

　　“我知道。”

　　永远都是同样的开场白，却透着一种熟悉和执着。

　　“第一次去外地出差，还去了这么久，一定有点想家吧。”允棠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其实并没感觉委屈，可听到这样温柔的问候，泪水却突然涌了上来，冲得鼻子直泛酸。

　　为什么想哭？袁萝自己也不明白。可能是因为自己骗他说在出差他居然那么轻易就信了，可能是因为被欺骗了的他却依然带来温柔的关怀，可能是因为这个本该孤独的夜晚因为有他陪伴变得不再难耐。

　　晚上袁萝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与麦龙十指相扣，惬意自由地漫步人潮涌动的街头，人们好像并不认识麦龙，没有狂热地扑过来，只是羡慕地注视着他们。

　　那一刻的袁萝既自豪又满足。

　　然后在春意融融的午后，他们带着孩子在公园里玩耍，袁萝舒服地躺在草地上，麦龙则静静挨在她身边，他们的手始终紧紧交握在一起，仿佛永远都不会分开。

　　清晨的阳光结束了甜蜜的梦境，袁萝睁开眼，嘴角犹自含笑，身边却是空无一人，袁萝的心也跟着空了。什么时候，才能每天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睡去和醒来，可那样一个人，注定不可能总是陪在身边。

　　袁萝知道，选择爱这个人，就是选择与孤独为伍，与寂寞作伴，那短暂的幸福美好总是要拿更长久的孤寂苦涩去换，仿佛饮鸩止渴，却欲罢不能。

　　洗漱完毕已是九点，袁萝来到酒店前台，因为她的房间是林权订的，前台自然认为是一起的，所以很轻易地问到了林权他们的行程。

　　麦龙和林权一早上便去了电视台，好像是要录一个专访。

　　录专访应该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吧，左右无事，不如上街逛逛。琼州市是海滨城市，不光风景如画，而且也是购物天堂，袁萝想着给云叶和允棠带份礼物回去，再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出差”。还有杨经理，他对自己的好总是默无声息，自己却从无报答。

　　按照酒店里提供的旅游购物指南，袁萝来到琼州市的商业中心。要从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挑选到适合的礼物还真要大费心思，袁萝边看边选，耳边是游客们嘈杂的喧哗，根本听不到挎包里微弱的手机铃声。

　　等行至一个相对僻静处，袁萝感觉到手机震天价的响动时吓了一大跳，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八个未接来电，一个接着一个，全是麦龙打来的。

　　袁萝的心砰砰直跳，他该生气了吧。

　　赶紧回拨过去，果然听到麦龙近乎咆哮的声音，“你跑哪去啦！？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对，对不起，我在街上，有点吵，没听见。”

　　“你不老实呆在酒店，到处跑什么！”喜欢什么都把控在手的麦龙回到酒店，却没看见本应该等着盼着自己的人，心中莫名窝火，所以语气也就没有控制。

　　一直享受着麦龙的温言细语和似水柔情，让袁萝几乎忘了两人身份的悬殊，忘了他毕竟是满身光环的明星，忘了高高在上的人颐指气使惯了又怎会永远放低身段。“我以为你到电视台录专访需要很长时间，所以我……”

　　袁萝想解释，麦龙却打断她，“谁跟你说我在电视台录专访？不过是个小采访，加上化妆也不过一两个小时而已，我档期安排那么紧，哪有功夫给这么个小电视台录专访。”

　　估计是酒店前台没搞清楚，不过现在再作什么解释都显得很多余，袁萝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就回来。”

　　麦龙轻叹一声，“你就算现在往回赶，可能也来不及了，我一会要赶飞机回京市，特地抽时间来看看你。”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这么生气，想到甫一见面便又要分离，袁萝心里也不好过，“我走的并不远，一定赶得及的，麦龙，你一定等等我，我，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一激动一紧张，袁萝的舌头就有点打结。

　　“我也舍不得你，那你尽快吧，我等不了太久。”

　　都怪我！都怪我！袁萝一边责备自己一边赶紧打车往回赶，偏又有点堵车，袁萝急的泪都快下来了。

　　半个小时后，袁萝终于赶回酒店，可惜已经人去屋空。

　　麦龙没有等到她回来。也是，他不可能因为要见她一面耽误所有人的行程。

　　房间空荡荡的，即使昨夜在这里那样激情地拥抱和热吻，那份温存也未残留下一星半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再到前台询问，原来麦龙他们也是刚刚离开，袁萝轻叹一声，此次别后，不知几时才又能相见。

　　前台说，林权订的房间全都已退了，包括袁萝住的这一间，如果她不续订的话，中午十二点前便要清理房间。

　　麦龙都已走了，她还住什么，于是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袁萝离开了酒店。

　　找了家小餐馆胡乱填饱肚子，袁萝拿出手机准备订火车票回沪市，谁知今天的票居然全部售罄！明天最早的票也要六点多，袁萝不禁苦笑。

　　拖着行李走在陌生的街头，身边都是陌生的人群，袁萝感觉自己跟这个城市格格不入，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豪华的酒店袁萝不舍得住，就在车站附近找了家小旅店，虽是一大早的车，也总不能在外面浪荡一晚吧。

　　麦龙没有来电话和信息，估计晓得他走了袁萝自然会自行回家，都是成年人，他当然没有多余的时间花在关心这些小事上，所以注定又是一个孤独的夜晚。

　　拿着手机划拉，袁萝打发着漫长的时间，突然好想找个人倾诉，通讯录里的人却都不是合适的对象。

　　叶子呀叶子，如果她知道实情，铁定又会觉得袁萝中毒愈深，除了刮骨疗毒没有它法，痛到极致便能根除。袁萝有时会害怕面对她满眼的失望和温柔的指责。

　　最后指尖停留在允棠的名字旁，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个曾经想删去的名字和这个害怕被他侵入自己世界的人有了丝丝缕缕的牵挂和依赖。

　　那种比朋友多比爱人少的暧昧情愫令袁萝对麦龙对允棠都有罪恶感，不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再度去招惹。

　　于是，关闭手机，任自己被无边的寂寞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