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逢总是美好的

早知花儿瞬息凋谢

蝴蝶不该错过花期

早知绿叶碾落成泥

春雨不该无声哭泣

早知最后将要别离

我会后悔与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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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谦胜的发言突然中断了，大家都诧异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到不知为什么泪流满面的袁萝。

　　杨谦胜起身三两步便跨到袁萝身边，关切地去探她的额头，说道：“你哪里不舒服？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吧。”

　　袁萝赶紧起身让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避开杨谦胜的手道：“不用了杨经理，不好意思，我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出去喝杯热水就好啦。”

　　这种时候袁萝都婉拒他的关心，杨谦胜充满了挫败感，杨谦胜没有信心能用自己的热情融化这座冰山，所以踟蹰着不知该不该再前行。于是也就没有追出去，留下来继续开会。

　　袁萝离开会议室，走进现在空无一人的茶水间，拨通了云叶的电话，“叶子，你骂我吧。”

　　云叶噗嗤一声笑了，“我干嘛骂你，妮子。”她喜欢跟袁萝的爸妈一样这么叫她，“好啦好啦，我们以后都别这么容易生气，怪矫情的。”

　　袁萝愉快地答应。

　　云叶神神秘秘地说：“妮子，过两天我来找你，有个礼物要送你，保证是个特别特别大的惊喜，到时候可别又开心地哭鼻子哟！”

　　打完电话，袁萝的心情如雨过天晴，脸色自然也就跟着好起来。

　　大家见她没事了，也就不再多事去问东问西。

　　快下班时，袁萝又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妮子，明天是星期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你很久没回来了，我让你爸杀只老母鸡，你回来喝口汤吧。”

　　不知为什么，妈妈对袁萝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客气了，不像亲人像客人。

　　“星期六？我应该有空，那我明天一早回来吧。”

　　“好好好，那，那，你可要早点来，还有，千万别买什么东西来，我们这里什么都有，隔壁的李大妈家开了个小卖部，买个油盐酱醋什么的都很方便的。”

　　袁萝微微皱了下眉，妈妈过度的客气让她略有些烦躁，“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电话里，还听到爸爸的声音，“行了，行了，你就别罗嗦了，妮子还在上班呢。你快去准备准备吧，除了鸡汤，还要弄点其他妮子爱吃的。”

　　袁萝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语气，明明是自己太久没回家，跟爸妈生疏了，让爸妈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这些出自父母的关心因太过熟悉而一直被她忽略，现在却还要因此对他们心存厌烦，是不是因为他们是父母亲，是不是因为他们的爱太无私了，所以才会如此被她满不在乎地对待呢？

　　人总是容易犯熟视无睹的错误，越是在手边应该珍惜的越是容易忘记。

　　袁萝突然觉得眼眶又有些湿了，她忍住喉头哽咽，温柔地说：“妈，鸡汤里面多放点红枣，补血的，还有，我想吃妈做的春卷。”

　　袁萝知道，多提些这样那样的要求对于父母来说并不算负担，反而能让他们感觉到被依赖，让他们能更安心更开心一些。

　　袁萝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多半都是些生活用品，李大妈那个小卖部里卖的东西哪有好的。想起妈妈又要唠叨半天，袁萝禁不住笑了，她这回一定要在妈妈唠叨完了以后搂着她说：妈，我就爱听你唠叨我。

　　妈妈会怎么样？袁萝猜不到，以她清冷的性格，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母女间的亲昵，她这个女儿，实在是当得不合格。

　　第二天一早，袁萝就拎着大包小包去赶早班车。

　　爸妈住在宁吾县，离沪市4个多小时车程，去那里的车总是很挤，早班车会好一点。

　　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袁萝长舒一口气。多年前学生时代的愿望便是能在市区买套房，然后把爸妈接来一起住，可如今毕业也有许多年了，仍是如此寒碜，租了间小房住着，糊口都困难，更别提供房买车了。

　　袁萝轻叹一口气，不注意间，身边坐下一个人，他侧背的挎包重重地压在了袁萝的腿上。袁萝受痛一抽腿，那个人才发觉，连声跟袁萝道歉。袁萝见他另一边还背着画架，便一笑置之，她向来不是爱计较的人。

　　那个男人目不转睛地望着袁萝，道：“你是袁萝吧？”

　　袁萝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他的面目之上，才发觉确实很面善，“你是……”

　　那人把背包换到另一边，道：“我们可是同学，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太不起眼了，你不记得很正常。”

　　“是我的记性太差啦，我不也同样的不起眼吗，你却记得我。”

　　“不，你非常优秀，而且很特别。”他在晨曦中微微闪着光的眼眸非常好看。

　　“……”袁萝在记忆中搜索，找到同样一双似乎追随了她好几年的眼眸，“你的名字是……”

　　“马允棠。”

　　依稀有些印象，很像武侠小说里的名字，对了，袁萝想起来了，大学时一个爱画画的男生，几乎每堂课都躲在下面画画。

看看他放在一边的画架，应该还是走在追寻自己梦想的路上吧，这个把每堂课都当成美术课的勇敢男生，拥有的人生也该是激越的，快乐的，不似自己的一潭死水。

“你是去哪里写生？”

“钟屏山。”

钟屏山，风光如画，景色宜人，还真是写生的好地方。

袁萝又想了几个自己记得起名字的同学问了问，好在马允棠这几年为了打听袁萝的消息，倒把同学们的情况都摸了个透，他们的近况都还知道。

同学们似乎都过得挺好，不过袁萝也只是问问，其实他们好与不好，对袁萝的生活没有多大影响，她的生活里，除了孤单，就只有麦龙。

“那阿萝毕业后去了哪里呢？我其实，我们其实有找过你，不过你的学籍信息里好像没有填家庭住址。”

阿萝这个称呼显得太亲昵，并不适合，但袁萝不可能去纠正他，“我回了宁吾县父母家，后来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还是去了沪市。”

　　马允棠似乎斟酌了一会，开口问道：“你，你还是喜欢那个唱歌的吗？”

袁萝心头一震，“那个唱歌的”是对麦龙的称呼吗？这样的称呼让袁萝很心痛。是呀，在她心里，麦龙是神圣的，但在别人口中，他只不过是个唱歌的。

车辆报站，钟屏山到了，马允棠并不想下车，袁萝却提醒他到站了。马允棠只得下车去。立于轻扬的尘灰中，目送汽车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