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白杏的随笔

好久没看到过这么干净的颜色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现在胡思乱想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一件小小的事物就能将我从一个时空拉到另一个时空里去。我没有厌烦，只有失落，空得不能再空的失落。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在比我还要高一掌的枯茅丛中第一次仰望到了初春的白李花，眯着眼试图把苍白的花瓣脱开焦距溶入苍白的天空中。转而一想自己好像又没那么小，嘴里叼着一串榆钱坐在喂牛的草堆上，低头看着一地的白色花瓣。场景一变是若干年前的佛堂，我不敢进去，我对神佛的低眉凝视隐隐恐惧，我站在门前等家人出来接我，不远处是一片李林。我不知道是谁告诉我的，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小学毕业那年出去春游，野炊的营地旁边也有一片李林，花连成一片，我只觉得那些枝干真黑啊，漆黑漆黑的，吸光，反不出一点东西，怎么就能那么黑。同学说，你看，有鬼影！真的有，像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我们不信邪，去看了，是一人高的黑石碑，现在想想，分明是座孤坟，无人问津。我常常想到老农机修的房子，太姥姥还在世时所居的房前灰绿生锈的小铁门。那是什么呀，小时候有点毛病，一到阴天的晌午就害怕，不认人。爸爸下班回家，我躲在姥姥怀里哭得上不来气，姥姥说那是你爸爸啊，可我知道他是爸爸，但我就是害怕，总感觉有什么是假的，但又说不上来。还有初中的桃李亭，很可笑地种着铺天盖地的西府海棠，可就是有那么一两株白李，瘦小苍白，不宜墙角不宜门地立着。后来我不怕神佛的模样了，敢像只流浪狗一样颠颠地走过水月寺。水月寺街上麻雀和喜雀很多，天一暖就站在电线杆上吱吱喳喳地叫。我不明白既然神佛会保佑众生，水月寺街上还是会频频有人死去，老人多，熬不过冬天的也多，太姥姥一样没熬过，情人节的前一晚太姥爷接上老妻走了。去年我病了，妈妈带我去了老家的佛堂，李子花谢了满天遍地。我让妈妈小声点讲話，我高烧听着头疼，其实还是怕，我看着一墙的眼睛盯着我就哆嗦。神婆说，看，这就是有东西缠上了，所以孩子嫌噪。我暗自道真是可笑，封建迷信，可回到家当晚就好了。我从不怕人讲我是不是开始不正常，我对着镜子看，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像大庭良子一般相同的东西。清明前的雨带来了一切世间繁华，我不知道这些繁华与我是否相关。不是不想踏花走马，实在是无花可观。其实就这么干干净净的挺好，管它埋不理死人。长居世间，敬消此业。

就到这儿吧，祝未来一切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