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第三十三章

“我明白你们对启明有颇多怨言，但她终归是花信法典的主人，更是我的挚友。”

“我怎么敢以下犯上呢？”

凌春用绣了金丝花纹的宽大衣袖捂嘴浅笑。

“你最好是哟。因为你我是相互尊重的，所以啊，我才会离开。”

临走前，芙拉美虽话里带了语气词，却没了从前调皮可爱的感觉。

无人知晓究竟是什么磨灭了她努力又精心伪装出的所有俏皮可爱。远去的背影似乎背负上了前所未有的沉重的责任，起初肆意妄为的定论，最终变成了打在她自己身上的回旋镖。

邱黎对此颇有感触，小部分的。

等到芙拉美带着她的人彻底离开大厅，凌春警觉性的目光才从门口处收回来，正视邱黎。

“好久不见，启明大人。”

“好久…不见。”

但凡邱黎面对的是某个节气花信，就不会和现在似的局促不安了。

“想必您定然是忘了，自己还有本从普普拉花神那里得到的花信法典吧？”

“我事务繁多，忘掉也是正常。”

“怪不得，当花信法典的精灵王在各个地方悠闲之际，您却不管不顾。”

“‘各个地方’是指…？”

“花港市，花千屿，拉贝尔，乃至这里。”

凌春手指大地，告诉邱黎花信法典的精灵王甚至能来到本不该卷入纠纷的轮茨尔。

“花千屿！？”邱黎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却从不知道花千屿还有属于花信法典的精灵王。

“哪个精灵王在花千屿？为什么我没有见到过任何精灵王向我承认她的身份。”

“譬如桐花精灵王纤漠与铁线莲精灵王心瑶卮。”凌春脱口而出两个让邱黎倒吸一口凉气的名字。“您绝对已经见过她们了。”

何止是见过。

“至于为何不承认身份。加入花信法典多年，这本法典既不像花之法典那样解散过、黑化过，也不同于二十四节气录那般重要，于您而言的。”

邱黎不得不承认，凌春说得没错。连她自己都不重视的东西，被困于其中的精灵王又为什么要重视呢？

“我呢，寻找您谈论此事，是因为恰巧在轮茨尔遇上了我的同伴，紫薇花精灵王宝幡。我们怀有相同的、对眼下状况的不满。她为夏至时期花，而我则是小满时期花。”

“你不喜欢自由自在的？”

“精灵王们的性格如此丰富多样，怎能以偏概全。我与宝幡都希望您能重整花信法典的秩序，为我们稳定被花信法典控制的力量。这是普普拉花神定下的规矩。”

说到这里，邱黎算是明白了。因为她们的力量受到花信法典的限制，所以才来找自己的，否则就算到冬天结束，也不会有花信法典什么事。

“倒是可以，不过我要怎么做？花信法典一没解散二没被黑暗力量侵蚀。”

“我们的精元上都存在因花信法典秩序紊乱而显现的束缚，您只要逐个击破精元上的束缚，事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稍后我将化作精元，麻烦您为我清除束缚。”

“原来如此。”

邱黎半信半疑地点头，心中还是有挺多的疑惑想问。比如为什么到现在她才来找自己，还有花信法典的秩序紊乱究竟是怎么回事，再比如怎么就掺和进了轮茨尔的事里。

明明凌春去花千屿找她就能解决，更何况夏至小满早就过去了。

“那有些花仙精灵王早就归属于花之法典了，我也要出手么？”

即便大多数事情邱黎都忘得差不多了，也永远会在某个和彼时有关联的瞬间想起红雨。

那个在她尚且不成熟的日子里被人施下幻术的精灵王，回想起来够她们两个尴尬一阵子的。

不对，是三个。邱黎依稀还记得朝阳和她哭着说过的话呢。

【也不想想是哪个人不争气，才导致我那么失态的，嗯？】

【寸不已。】

“那倒不必。精灵王属于花之法典便属于花之法典，当他们的位置应当在花信法典时，就该回到花信法典里。”

【所以你当初想把红雨收进花信法典的想法还挺大胆的。】

朝阳和凌春的声音一前一后在邱黎脑袋里接连响起，不管哪个都挺吓人的。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

“那就请启明大人立即行动，为我解除束缚吧。”

不等邱黎再问点什么，凌春就先一步开口，还行了个邱黎看不懂的礼。总之，意思是邱黎现在不做这件事就别想走。

“…好。”

邱黎幻化成启明的模样。期间，她习惯性阖上双眼，因此并未察觉到凌春直勾勾的视线。

在见到启明现身的刹那，凌春金色的眸子忽然明亮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那么，我要说什么吗？”

在启明发现凌春堪称异常的表情前，后者已然恢复成冷淡高雅的模样，仿佛此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呼唤我的姓名与身份，以花信法典持有者的名义，恢复原有的秩序与我本应拥有的力量。听从命令，即刻复位。”

凌春语毕，便成了精元落在启明掌心。

直到亲眼见着花信法典的精灵王的精元，启明才真正明白凌春所说的束缚是什么——颜色艳丽的精元被荆棘缠绕，好似力量正被它不断汲取。

“唉……”

启明心中有再多的疑问，都要等到解除束缚后凌春才能解答。

“小满时期花，金雀花精灵王凌春，我以花信法典持有者的名义，恢复原有的秩序与你本应拥有的力量。听从命令，即刻复位！”

权杖顶端轻轻触碰在漂浮的精元上，禁锢了精元的荆棘跟随启明的话音落后而化为灰烬，跟风离去。

“凌春，得令。”

没了碍事的荆棘束手束脚，由精元化为人形的凌春心情都好了不少，扬起的嘴角也不必再遮掩。

【你等着吧，她接下来还是不会回答你的问题，而是直接提起宝幡。】朝阳嘲笑道。

“启明大人不亏为花信法典的持有者，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不消片刻就被解决了。那趁此机会，麻烦大人也解除了宝幡身上的束缚吧！”

【你看。】

要是朝阳现在能现身，她绝对会得意地耸耸肩，并向启明露出一副“她就是这类人”的表情。

“带我去找她。”

【不是，你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

启明先回凌春再回朝阳，还得起身去找宝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