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第九章

“不自量力。”

菲尔轻轻一挥，风暴便吞没了雪城爱的攻击，要不是紧接着埃里克又使出黎明之刃，勉强打散了风暴，否则这攻击带来的伤害或许是他们承受不住的——他们的状态都算不上好，刚被清明的藤蔓紧紧束缚，身上有不少地方其实都被藤蔓的尖刺划破，留下了伤口。

力量的使用牵动着伤口的疼痛，即便只是攻击相互抵消带来的风，也让雪城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有些不稳。

这幅脆弱的样貌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

“看着真疼啊…你还坚持得下去吗，圣洁之光？”

分明像是关心询问的话语，然而这话一旦从莉娜口中说出来，就由关心变成了充满讽刺意味的嘲笑。

至少在埃里克听来如此。

“只要还有人需要我保护，我就不会退缩！”

像是为了表达决心，雪城爱向前跨出一步，握着魔法棒的手也更加用力。

她在掩饰。莉娜心想。她全身都在用力，掩饰她受伤的事实，然而这样是无法骗到菲尔的。

“哼，有意思。”

尽管菲尔脸上笑着，但她的攻击却丝毫没停下。

紫色的四道光刃被雪城爱轻轻一跃就躲开，这一跃也拉开了她和埃里克的距离。未曾设想，菲尔的目的根本不是攻击到雪城爱。在雪城爱刚躲开攻击，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子时，菲尔立刻瞬移到她背后，仅仅是一只手搭在雪城爱肩上，就让雪城爱动弹不得。

“菲尔，放开她！”

埃里克见状，提着剑就朝菲尔攻击去，同时自己也向她们的方向大步跑着。

“埃里克殿下，你的对手，是我。”

发出的攻击在半路就被挡下，激起一阵黑烟。黑烟后，站着手持权杖的莉娜。

不得已，埃里克无法赶到雪城爱身边，反而自己有了新的麻烦。

“我很好奇。支撑你战斗的信念，到底有多强。””

与此同时，菲尔也和雪城爱进行着对话。

“死灰执念！”

与菲尔四目相视的雪城爱瞬间缩小了瞳孔，只是眨眼的时间，她眼前的景象就截然不同了。

一片明亮的蓝色空间，星空是淡蓝色的，脚底下泛着水波纹路的路也是淡蓝色的，一眼望过去，远方就只剩下这些单调的蓝色，构成了这个空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雪城爱刚进入这个空间时是跪坐在地上的，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刹那间，刚才的战斗，还有节气花信一类事，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渐渐的，她才回想起什么。呆滞地环视了下四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雪城爱的心中就只剩下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跑，跑出这个地方，跑到有她的同伴所在的，刚才战斗的地方去。

“埃里克！清明！”

她大声呼喊着其他人的名字，也在不断加快自己的步伐。然而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天地一色的空间也没有尽头。直到雪城爱累的疲惫不堪，不得不停下奔跑时，周遭的景象似乎还是根本没变，像是一直在原点踏步，尽管疲惫的感觉是如此真是。

她累的站不稳，大口喘着气，还不等她思考为什么要这么漫无目的地奔跑时，身体就先站不稳，跪倒在地了。

这脚下的路，即便是猝不及防跪倒了，也没有任何的痛感，仿佛一个完美设计的陷阱。没有疼痛，也就不会意识到这里的虚假之处。

紧接着，路面像湖面那样映出雪城爱的影子，或者说是她的内心——那倒影是会动的。

“不要再跑了，停下吧。”

倒影发出了温柔的声音，满脸担忧的神情。

“不行，我得离开这里，我要继续战斗，埃里克还在等我！”雪城爱从地上站起来，此刻仍然斗志昂扬。

“为谁战斗？为什么战斗？”倒影质问她。

“我要帮助清明，还有纤漠，还有解救拉贝尔！”

“就算成功了也是无济于事啊。还有更强大的敌人在等着你，只有她们的怜悯，你才能得到什么。况且，黑暗的敌人还会出现，永远还会有下一次战斗，下一次力不从心，永远都被困在无尽的战斗里。”

她的声音在雪城爱耳边回荡，说的话随着幻境的作用催眠着雪城爱，勾起她脑海中种种无能无力时的回忆，还有接二连三的黑暗袭来，永远都无法放下的心事，对拉贝尔的怀念和愧疚……

现实的一切都像块巨石，在这时终于变得无比重了，重到她无法承担，将要迈不出步伐的时候了。

“多想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她做出伸手的动作，声音不断引着雪城爱向深渊去，雪城爱也不自觉地向她靠近。

“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

话音落后，她一挥手，就将四周变成了绿茵学院的各个地方。

教室里，雪城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心地放声大笑，周围伊泽芝，穆光，穆秋秋，柳伊兰和周盈也都眉开眼笑，氛围轻松而愉悦；阅览室里，雪城爱身边的人换成了云笑，严风和小筝，但他们的快乐却不曾被换掉……最后，幻象中的迷惑结束，雪城爱又回到了蓝色压抑的空间里。

“是啊，这样多好。”雪城爱被那欢乐吸引住，露出向往的神情。

“没有战斗，没有使命。”

她在幻象内向往，殊不知在幻象外的人看来，她已经变得像行尸走肉一样，眼睛中没了高光，整个人也变得麻木，只是嘴里念叨着什么话。

“小爱！可恶，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埃里克和莉娜间互不相让，任埃里克再急，他也只能看着雪城爱，赶不到她身边去。

“王子殿下，战斗的时候不专心，可是会送命的！”

莉娜抓住他走神这一点，金色的权杖如同利剑一般朝着他刺去，埃里克来不及躲闪，脸颊被划出一道伤口，血珠从中悄悄冒出。

别说吃痛的埃里克了，鲜红的血珠使莉娜也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不是说好子供不流血吗。

大概是知道了莉娜在想什么，手环中的朝阳不满地震动两下。

莉娜一咬牙，召唤出伊天来，手中金色的权杖变成了淡蓝色的黑暗铃铛。接下来对埃里克的魔法攻击应该就不会造成这种结果了，莉娜安慰自己道。

躲在不远处的伊泽芝目睹了全程，她握紧拳头，做出了起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