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笔

如果愿意，有一首歌大家可以听一下，袁野的《对不起》

..............

“志辉亲启”

刘志辉看着这四字，心里有些异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轻轻摇摇头，还是先读信比较重要。信纸展开，婉凝字迹秀丽，却带着一分潦草

致哥哥：

是我，婉凝。请允许我唤你志辉。志辉，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我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很好。可惜，好与坏，我是看不到了。因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就代表我已经离开这个世上。希望你不会太过悲伤。

我从不属于这个党，我在军统潜伏了整整十二年。很抱歉，这件事我瞒了你十二年。你会怪我吗？怪我不信任你。抱歉，身处敌区，我无法给予你应有的信任。我不能忘记自己的职责与当年发下的誓言。我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致使同样身处隐蔽战线的人受到牵连。如今，悔之晚矣。志辉，请原谅我。

志辉，回家吧。我曾希望一家人能够团聚，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可惜，我回不去了。你能替我回去吗？代我回家。今日我已身死，望你不复与兄敌。若得团聚，我也能瞑目了。

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我也曾视你为兄长，克己复礼。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并非铁石心肠之人，更是一个需要时时探查人心的人。你对我那份超越亲情的感情，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的感情有了变化，是我为你别上军衔？是重伤之时，你在身边的担心与哭泣？还是重庆火车站，那次分别的拥抱？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知道我已然无法将你视为兄长，也不愿以妹妹的身份陪伴你。

志辉，身处乱世，我只愿你平安，又因为我的身份，故而不能明言我对你的欢喜。今我已去，唯恨自己不能亲口告诉你，我其实很喜欢你，其实很爱你。今坦然枉惜，你我却已是阴阳两隔。悔之憾之。

这辈子，我自认为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党，对得起父亲、哥哥、嫂子。可，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你。此生，我欠你的，望能有来世，定还你一世深情。

志辉，答应我，好好活着，替我去看看这个世界。

婉凝绝笔

刘志辉双眼噙着泪，他不相信这封信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呢？婉凝她怎么可能死了？可信上字迹分明就是婉凝，字字句句，真真切切

刘志辉不可能，我不信！

志辉绝望嘶吼着，眼中的泪打湿了“绝笔”二字。他守着爱着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离他而去？

看着营帐中挂着的青天白日旗，刘志辉瘫坐在地上。泪水如决堤般涌出，这个党给了他权力和地位，却夺走了他所爱之人的性命。刘志辉的吼声引来了他的副官。副官只见志辉疯狂地将军帽扔在青天白日旗上，他厌恶地卸下自己的佩刀与佩枪，褪下上身的军装，唯留一件白色衬衣

副官旅长……

刘志辉别他妈叫我旅长，我要这旅长做什么！我为这个党卖命，他们呢？婉凝……她不会死的，不会的

刘志辉我要去找文哥，我要去找他！

副官立即奋力拦下了突然“发疯”的志辉，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从志辉的言语中也猜出周婉凝出事了。

…………

周继先与卫国谈着萧雅，卫国面色憔悴，他虽然思念妻子孩子，却还是说着若战火不息，这个家就永无宁日。刘远正开导着卫国，却见曹莹小心翼翼走来，瞧着她眼眶微红，刘远刚想询问，只见曹莹跪下周继先面前

周继先震惊不已，兄弟二人也万分诧异。刘远想扶起曹莹，却被她推开。曹莹僵硬地抬起头，鼓起勇气望着周继先

曹莹爹，婉凝……没了

刘远你说什么？

曹莹婉凝牺牲了，我……对不起你们

此番话一出，刘远意识到了自己妹妹的身份。周卫国还没有反应过来，婉凝？牺牲？周继先悲痛不已，绝望地闭上眼睛。曹莹取出信件，双手递给周继先。周继先迟迟没有接过，即便他也曾看过无数生生死死的事，他也不能接受丧女的事实

刘远蹲在曹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曹莹艰难地点点头，刘远明白婉凝从来不是他们的敌人。刘远打开信封，试探地交到周继先身边。周继先颤颤巍巍接过

致我的父亲：

爹，恕女儿不孝。自离家后，女儿未能承欢膝下，也未能尽到作为女儿的职责。这一次，怕是更不能了。爹，我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生，一条死。女儿无能尽孝，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条生路交给您。您若安然无恙，女儿死而无憾。

您说过，个人得失荣辱比诸国家利益是微不足道的。这些年，我想我也曾做到过，我也曾奋斗过。我无愧于国家，只是很抱歉我再也见不到您了。

爹，女儿好像没时间了。寥寥数字，希望您能原谅我的不孝。

女儿婉凝

这是周婉凝在仓促之间写下的最后一封信。她何尝不想好好活下去，可如果活下去的代价是亲人的离去，她做不到

曹莹她会潜伏，也有我的缘故，我……

周继先我不怪你，不会怪你，婉凝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一切是婉凝心甘情愿，她为国家做事，我以她为荣

言罢，摆摆手让他们出去。如果能再来一次，周继先一定会将这条生路留个自己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让处变不惊的周继先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