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对峙，有不少行人都暗暗看在眼里。
他们一面惊叹于这三人不同于普通人的衣着气质，一面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他们间的暗流涌动。
宁雪站在他们三人之外，反倒像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她扶着自己的后腰，撑着自己如今臃肿走形的身躯，站在走走停停的人群之中。
一开始看到迟棠时的惊讶表情在脸上转瞬即逝，随即变成了不易觉察的嘲讽。
真是没想到啊。
十几岁全心全意喜欢过的风华正茂的男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虽然他变成现在这副面目全非的模样，其中不乏宁雪的手笔。
但宁雪还是觉得很可笑。
她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却也清晰明了。
不过是在一个疯子的操控和逼迫下，将为一个烂人生下不属于他的孩子。
然后用这个孩子做筹码，做诱饵。
做谎言上面那层看上去透明却无比单薄的玻璃纸。
一道冷漠的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为什么上帝会给不同的人安排不同的命运呢？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拥有那么多别人亲手奉上的爱意呢？
为什么她就只能像一个被人把玩在手里的玩偶一样，做着最卑劣阴暗的事情，假装自己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呢？
隔着茫茫的人群，宁雪一眨不眨地看着越来越远的迟棠的背影。
迟棠的烦恼围绕着她的爱情，围绕着那些飘渺虚无的风花雪月。
谁又看得到宁雪昂贵裙子下那些早就寻不到痕迹的污浊与疤痕？
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许久，叶扬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丝力气。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抬眼便看到数步之外的宁雪站在那里。
宁雪像是根本没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若无其事地朝他走过去。
她温声道：“我们走吧。”
叶扬一语不发，他用空洞的双目看了宁雪一眼，随即踏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宁雪跟在他身后，好似全然没有觉察到叶扬内心正躁动不安一样。
但凡叶扬稍微留心那么一点，就能意识到宁雪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极其不对劲。
可是他没有。
他们都离开之后，一个人影从旁边一家店明亮的橱窗后绕出来。
向宁雪和叶扬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片刻后，这个人匆匆离去。
*
经过刚刚那么一遭，迟棠忽然没有了去高空景观餐厅吃东西的心情。
她和林晚言还真是天选的闺蜜。
男友先后劈腿就算了，竟然还先后跑来她们俩面前搞事。
迟棠无比郁闷，她抿着唇，一路上闷声不吭，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王俊凯身后，直到两人上了车。
王俊凯驱车缓缓驶出停车场，他用余光瞥到迟棠映在车窗上的侧脸。
轮廓模糊且僵硬。
王俊凯知道她心里多半仍然为刚刚发生的那些不高兴，车子驶过一个由红转绿的红绿灯，十分钟后，车子缓缓行驶到那家高空景观餐厅的门口。
“别不高兴了，犯不着为那种人生气。”
王俊凯无视了站在车窗外等待着他们俩下车的侍者，开口对迟棠道。
迟棠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知道，我只是——”
她半天没有下文，想说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怪只怪她自己识人不清，才会有后面这许多事端。
王俊凯冷静道：“不用过多责怪你自己，人心隔肚皮，大多数人都是复杂的个体，掩饰自己的真实性情往往是人的本性。”
“你又没有读心术，看不穿他的伪装，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迟棠被他的话微微触动，她没想到王俊凯竟然能猜到她的想法。
“你说得对。”迟棠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与此同时她又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
“说起来，刚刚那个人说漏了嘴，他知道我那天差点走丢了的事情。”
她用“那个人”代指叶扬，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再提起。
“我怀疑他可能在暗中监视你。”
迟棠神色凝重，“你平时不喜欢带助理，也不喜欢叫司机，出行都是自己开车，如果他哪天……我是说，你最好还是谨慎一点。”
王俊凯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他并不觉得叶扬会做出什么破坏性的事情，但是为了不让迟棠担心，他仍旧沉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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