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射日之征中立下大功，被金光善认了回去，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的名字从孟瑶改成了金光瑶。
可以从金夫人的表情看出来，她对这个名字并不满意，金子轩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他“哼”了一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情绪的意思，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指责他，毕竟他才是钦定的真真正正的兰陵金氏的继承者。
是金光善的嫡子。
但是那又怎么样？都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不成为兰陵金氏的宗主岂不是很没有意思。我低下头，借此掩饰自己的情绪。
“金光瑶？倒是会取名字。”金夫人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怒气，她讽刺地看向我，“从某些方面看，倒确实是有些像金光善。”撂下这么一句话，金夫人就起身离开，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
“母亲……”金子轩看到金夫人起身离开的时候便跟了上去，全程没有看我一眼。
不过这些我倒是不怎么在意，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金夫人是讨厌我的。可巧，我也不喜欢她，当年金子轩生辰的时候她让人将我赶走的时候倒是干脆，还有金光善，若不是因为这次立了功他会把我认回来吗？
金子轩是他的儿子。
可我也是啊。
金光善倒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对我态度也只是好了一点，至少没有当初那副不管不顾的模样了，倒也多了几分热切。不过也只是几分罢了，算不得什么。
他接受着其他修士的赞美，一直呆到了最后，等到要离开的时候才走过来，他脸上带笑，看上去一派真诚：“阿瑶啊，之前我没认出你，才没认回你，毕竟每年来兰陵金氏的骗子那么多，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不过好在你我父子最后还是相认了。”
“你长得像你娘亲。”他最后给了我一个中肯的评价，“性子也有些像。”
说完这句话，他又给我我几样东西，低声吩咐了我几句，脸上还是带着具有欺骗性的笑容：“我也是相信你才把这件事交给你的，记得一定要办成啊。”
这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没见你让金子轩去干啊。我面上不动声色地接过那几样东西，恭恭敬敬地说道：“我会办好的。”
他听到这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好孩子。”
我是目送着他离开的，一直看到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开，这里面来恭贺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的，就连我自己也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
唯一算得上高兴的大概就是金光善了，毕竟他也算是为兰陵金氏在这次射日之征之中占了一笔功。
我沉默着推开了我在兰陵金氏的屋子，这间屋子是金光善为我准备的，倒也干净整洁，不出我所料，温亭生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褐色的眸子投了过来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我：“回来了。”
“嗯，金光善给我了几样东西让我帮他办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随手把那几样东西放在桌子上，“温亭生，或者说李闫，亦或是池渊大哥，王允。你可有什么高见。”
“生气了。”温亭生放下手中的杯子，“我也不说有意瞒你，只不过是身份太多一时间解释不清楚。”
他的目光扫过了我放在桌上的东西：“金光善那老东西也是，你刚刚回来就急不可耐地让你办事，也不让你歇息一会儿，还真是在很努力地榨干你的价值。”
“之前你明明是‘死’了，我亲眼看着你‘死’的，你……”我继续说道。
温亭生道：“金蝉脱壳。”
“你也是知道我那好大哥的德行，我在李家留一天，他就看不惯我一天，他李谨元还有什么事情事干不出来的，如果我还留在李家恐怕日子就不安生了。”温亭生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我微微皱眉：“你可别忘了我是李谨元那边的人，你现在把自己是李闫的身份告诉额有什么好处。还有你之前明明身为池渊或者说王允的时候明明和李闫同时出现过。”
“我也是在赌，你不是也想脱离李谨元吗？我们现在也算是半个盟友。”温亭生微微一笑，“至于你见到的‘我’，梦城李氏擅长傀儡术，而且谁说我没有准备那么几个和我长得相似身形相近的人了。”
“总是要有备无患的。”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说，“我可以很放心地告诉你，温亭生、王允、池渊，都不是我真真正正的身份，李闫才是我真正的身份。”
“只有和我合作了，你才有可能脱离李谨元。”
我默了片刻。
“好。”
“我们合作。”
李闫勾唇：“好，合作愉快。”
自从那天答应了李闫合作的事情以后他来得更加勤快了，见面的时间依旧是夜黑风高的晚上，地点依旧是我房间，总给我一种在偷情的错觉。
每次办完事情回到房间，对上熟悉的脸我已经习惯了，李闫每次都是在喝茶，也不知道他是有多渴。
“金光善那个老东西怎么一天到晚派给你的事情那么多，现在他在外边儿花天酒地睡女人还要你给他打掩护，金夫人那个暴脾气都发在你身上了吧。”李闫肯定地说道。
我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脸，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倒也还好，至少金宗主现在对我算是信任了不少。”
“那个老东西的信任值几个钱，他手下的人你收服得怎么样。”李闫说道，“毕竟金夫人可是那个老东西明媒正娶的女人，他们多多少少会有些向着金子轩的。”
“这点确实麻烦。”我失笑道，“不过，总有那么几个中立派或者有些向着我的人在，有些人倒是嫌我不愿意见我。”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你那边怎么样了，李谨元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我状似不经意地看向李闫，“我希望可以尽快摆脱他。”
房里的烛光闪了闪，半明半暗的灯光打在李闫的脸上，他的上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颚，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李谨元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整个李府，孰不知那些人又有几个事真心服他的。他这些年做的那些小动作看似缜密没有破绽实则早就被我和父亲知道了。”
“他这些年一直过得都是顺风顺水的，先让他再高兴高兴，三日后差不多就该让他认清楚一切了。”李闫的脸凑了过来，他的这一动作把他的整张脸都暴露在了烛光下，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他笑得颇为邪气，“谁又能想到呢，我李闫没死。”
说完这句话他又坐回了位置上，他看上去像是什么都不必担心的样子，我默了一会儿，动了动唇：“你能确保一切万无一失？李谨元心思缜密，一有风吹草动是绝对瞒不过他的。”
“那就听天由命吧。”李闫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事情，人生在世不过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无论是哪个结局都无所谓，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也大不了就是一死。”
“我偷活了这么些年，自在了这么些年，倒也不亏。”李闫笑得开怀，他把手搭上我的肩，“当年我流落在外还是王允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后来大抵是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你，便一时兴起化名成池渊来见你，除了最后的流血流泪之外似乎也是很美好的回忆。”
他若有所思地晃着手臂：“我戴着面具怎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自己，或许王允才是最真实的我吧。”
他的话忽然变得多了起来，明明没有喝酒看上去却像是醉了：“我没有什么大的期盼，无非就是家庭和睦，门派繁荣，不喜欢什么勾心斗角，每天一家人都在互相算计，真的很累。”
“这金子轩倒也算是幸福，他娘是个手段凌厉的，到目前为止也就你一个被认回来，场面也算大。”李闫的目光投向外头，“你有没有想过要当这兰陵金氏的家主啊？”
“不想啊。”我在短暂的怔愣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那个位置可是金光善早就选好的，是给金子轩留着的，其他人又怎么敢对那个位置有什么想法。”
“更何况是像我这种认回来也只是帮金宗主干些腌臜事情，替他打掩护。”我微微笑道，“只不过是为了让金宗主更方便才被认回来的所谓的儿子罢了。”
李闫把手中的瓷杯放到一旁，他收回脸上的笑容：“阿瑶，如果你想要那个位置的话，我……”
“你已经不是王允了。”我打断他的话，“更不是池渊。”
我的指尖摩挲着杯沿，微叹道：“你现在是李闫，也只是李闫。”
说完这句话以后李闫只是看着我不说话，他就这么看了许久以后才开口：“好，我明白了。”
“不过夜色已深，你不留我宿下吗？”李闫把杯子倒扣在桌上，他搓着手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留他宿下？我手头上的动作一顿，诧异地与他对视：“之前都是在这种时辰商量事情，今天怎么突然想留下来了？”
“突然累了。”李闫的语气听上去很任性，“不行吗？”
我看了眼天色，确是不早了，但他之前还聊得好好的，这么会是困了，之前就算是彻夜长谈下去也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我没有揭穿他拙劣的谎言：“我这里只有一张床。”我委婉地表达了我的拒绝。
李闫明显是在装傻：“挤一挤？”
“不了。”我叹道，“你睡床我睡地上吧，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你不嫌挤我嫌挤。”
说着我就行动了起来，从柜子里掏出打地铺的东西随手丢在了地上，李闫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没动，等我铺好了地铺他也还是愣愣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睡吧。” 我对着他示意道。
李闫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 一边走向我一边脱衣服，先是外袍外衣，脱到里衣时他的手指明显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把里衣扯下了，他浑身上下脱了个精光，只留下一个亵裤，他斜倚在床榻边上，单手撑着脑袋：“你真的不打算睡在床上？”
我看着他赤裸的上身，没有说话，只是快速褪了外袍外衣，躺在了席子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就打算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声，我听到了李闫翻身的声音，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我不明白他到底在为什么叹气，也没有问他的打算，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稳稳地躺着。
房间里多了陌生的气息让我有些不习惯，但我还是做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阿瑶，你是不是没睡。”
冷不防的，李闫突然开口了。
我纠结了片刻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但我还是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眼，我听到李闫翻身的声音：“你睡得离床近，四舍五入我们也算是同床共枕了。”
“嗯。”我皱着眉，硬着头皮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就同床共枕了。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