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还不快些，二楼哪儿客人走了去收拾收拾，哎呀你倒是快些啊！我们楼里可不养吃白饭的，快些跑起来赶紧去收拾！”思诗轩的鸨母咆哮声从下方传来，我赶紧加快脚步冲进之前那些贵客离开的房间。
现在我已经长得比娘亲还有高些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可以替娘亲分担一些事情了。
我习以为常地把房间里翻倒在地的椅子扶起。把沾有不明物体的床单收起塞到鸨母听我的袋子里换上新的床单，再把被子叠好用沾水的不把房间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在走向下一个房间。
刚打开门便见到正左拥右抱着的宿越泽，软玉在怀一会儿亲亲左边的一会儿又张嘴吃右边的递上的已经拨好皮了的晶莹剔透的葡萄。我淡定地退后一步准备关上门。
自从到了可以接触人事的年纪，这位宿小霸王便热衷于往思诗轩跑，还买通了鸨母三天两头地诓我去某个房间清扫，结果说好的已经是空房的房间里却有宿越泽在。
这次比上次好些，不是大型春宫现场，只是单纯地互喂食物。
这样想来还是蛮欣慰的，我可对那种重口味的场景没什么兴趣。
“等等。”我刚要把门关上，宿越泽却忽然出声了，他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有人围观他办事吧……我硬生生地止住了专门的动作，他现在是思诗轩的客人，如果得罪了他，鸨母还不扒我一层皮！
所以即使我再怎么不情不愿羞于观看，也不得不听他的话停手。可是……就算他有这种特殊癖好但也要看围观的人愿不愿意围观啊！我可没有什么看活春宫的癖好！
我自觉地低头看向地面。
“愣着做什么，进来。”已经进入变声期有一段时间的声音低沉，对比我依旧清亮的嗓音可真是成熟多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他让我进去。
我踌躇不定，磨磨蹭蹭地关上门，一点一点的挪了进来。我低着头没有说话，我听到了细碎的喘息声和衣料摩擦的声音。
就算我已经在思诗轩待了十多年，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在面对这种羞耻的画面，还能够面不改色地待下去。我连连后退了几步靠在门边想逃出去。
羞耻，实在是太羞耻了！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怎么会有人有这种奇怪的癖好？！有没有替人家姑娘想过，花楼女子也是要面子的好吗？哪里有人办事的时候还一定要别人留下的！
细碎的呻吟声停了下来，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是良心发现了？发现当着别人的面办事是一件非常羞耻且有违常理的事了？
“害羞了？”宿越泽再次开口。他说这话时，尾音上挑，竟然……意外的好听。
不过，为什么当着我的面逗姑娘？人家姑娘也是会害羞的好吗？
我的嘴角抽了抽，毫不犹豫的选择忽略他说的这个略有些流氓的话。
我贴着门站着假装自己不存在，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刚刚说什么了吗，哈哈哈……
“出去。”我听到他这么说。怎么一会儿让我留下一会儿让我出去的。难道他终于发现办事的时候有人围观很不妥了？！我撇了撇嘴，毫不犹豫地转身打算离开。而我的手腕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被抓住了。
为什么这个手腕那么招人抓？！每次被抓的都是这个手腕！！“我没说让你出去，是除了你和我以外的人都出去。”
什么？！这还不如让我留下来看活春宫呢！我偏过头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我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但却并没有画本里说的什么“他的眼里只有我，就好像我是全世界”的感觉。我可以从他眼中看到许多东西，并不只有我。这大概是因为我不是话本里的女主的缘故。
“宿越泽，你想要做什么？”我微皱着眉看他。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了多种情绪，但是很快就石沉大海，找不到踪影了，快得就好像之前我看到的是错觉一般。
“我想要做什么？”宿越泽低低地笑了一声 突然看向一边还未离开的几人，“还不快滚出去，没听到爷刚才说什么吗？！滚出去！”
“是是是。”那几人手忙脚乱地跑了出去。
在离开之际那垫后之人竟然还十分“贴心”地顺带把门关上了！
这种人简直就是流氓的最爱，贞洁烈女的克星。呸呸呸，什么贞洁烈女？！是无辜少年！
这下好了，怎么把我和这霸王留在一块儿了，吾命休矣！
我僵着身子，吞咽了一下。
房间里此刻只有我和宿越泽，他离我很近，近得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吐的我的脸上。痒痒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你怎么还是那么怕我。”宿越泽又凑近了些，我几乎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绒毛，“本来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宿德昌会那么喜欢来思诗轩。”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思诗轩和其他的花楼不一样 不但整栋楼包括鸨母在内都是长得如花似玉的美人。”指尖划过我的脸颊，“更何况这里还有……”
我偏头躲过他伸来的手指：“有什么？”
“我现在还不想说。”宿越泽唇角微微上扬。
出于礼貌我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你留我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吗？宿、公、子。”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我们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听了我的话，宿越泽明显一怔。不过片刻，便起身退后几步眯着眼看我：“你是不是还在计较当年的事？”
“宿公子是指什么事？我不知道你所指何事。”我淡然地拍了拍袖子，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宿越泽沉默了一阵，嗤笑道：“当年你不等我说完便疯了一样地跑回思诗轩，后来你当天就退学了。实在是不得不令人多想。”
“好了，宿公子我们不必总纠结于过往，过去了的就让其过去了吧。”我低垂着眼帘不再去看他。
“是我魔障了……”宿越泽似是叹了一口气，又低声说了句什么，但因为距离问题我没能听清。
那天的事，我没想到他会再次提起。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但没想到那年的事到现在还无比清晰地留在我心中。无法忘怀。
宿越泽一只手伸向了我，我闪身一朵避开了他伸来的手。我戒备地盯着他的手：“你做什么？”
他收回手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手指摩挲着杯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要来喝一杯吗？”
他坐在位子上随意地倒了两杯酒：“别告诉我你长那么大都没喝过酒。”
“是没喝过。”我动了动手腕，“不会喝也不想喝。”
“哈哈哈哈哈，孟瑶不会喝酒你还算个男人吗？”宿越泽猛地灌了一口酒。
不喝酒怎么就不算男人了？我皱眉道：“我现在本就不算男人。”
在我说这句话时，宿越泽刚好饮了一口酒，呛了一下，咳了几声：“也对，你现在还不算男人。”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忽然，宿越泽伸手将我一把拉了过去，我的头脑空白了一瞬，后脑勺直接撞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上，那东西咯人得很。我用手去摸那块硬东西，看我的手触上的那一刻，我感受到这硬东西颤了一下，而且……这硬东西上覆着一层布料……我先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僵硬的转头看到了宿越泽羞恼的脸。
视线往下移，我的手在他的……胸上，我尴尬的笑了笑，硬着头皮在上面拍了几下夸道：“很结实。”然后再默默把手放下。
宿越泽他明明和我一般大，怎么身材方面比我好这么多？！一定是我锻炼的太少了，我抿了抿唇偏过头不敢看他。
“呵……你该不会是这些年都没吃什么东西吧？怎么还是我比你高上半个头？这摸起来也没什么肉。”宿越泽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捏了一把我的脸，“这么一看确实算不上是男人。”
我不明白地看着他忽然喉间一凉，宿越泽手指点在我脖颈上 我刚要往后缩又被他扯住：“怎么连喉结都没有啊？你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我的喉结以后会有的。”我推开他的手，起身理了理衣领，“至于女扮男装，宿公子，你我也是一同出现在茅厕过的人，女孩子会有那个东西吗？”
“也是，说到这里你不猜猜我找你是因为什么吗？”宿越泽的手搭上我的肩，“我很好奇当年李谨元把你带走之后的事。”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如常地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宿公子倒是奇怪，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就问个话放个行罢了，有什么值得你好奇的地方？”
“孟瑶，别把我当傻子。李谨元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下来我也算是清楚了，你到了他的手里怎么会安然无恙的出来？”宿越泽的手扣紧了我的肩，“还是说有着那东西的你和他一起行了，男女之间才可以做的事？！”
刚开始听我还有些心惊，听到后来直接上脚踹开他：“根本就不该指望你的这张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瞎说什么胡话，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吗！我当年几岁？李谨元当年几岁？”
宿越泽反应得很快，左躲右闪间避开了我踹过去的脚：“那你又是如何出来的？该不会与他有什么交易吧？”
“我究竟是如何出来的这好像与宿公子你没什么关系吧？”踹上那么几脚，气好歹是消了些，我幽幽地开口说道。
“怎么又叫回‘宿公子’了，如此做派实在是相当的两面三刀，虚伪至极。”宿越泽冷笑道。
两面三刀？虚伪至极？我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宿公子又何尝不是呢？明面上是在思诗轩花天酒地，实际上却在这儿打听各家消息，也不知你用心何在。”
“你倒是清楚得很。”宿越泽单手撑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
宿越泽忽然放下酒杯，一步步走向我：“孟瑶，其实就算你知道了也没关系，因为我觉得你根本就对我够不成威胁。毕竟就算你再怎么聪慧都改变不了你的身份，你这尴尬的身份真是时时刻刻地都在阻碍着你啊。”
“宿公子，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构不成什么威胁。”我自然地拿起筷子夹菜入口。味道不错，就是有些凉了，“但若是有心人只需稍作打听就可以知道了。”
“孟瑶，你待在思诗轩可惜了。”宿越泽掐了一颗葡萄，闲闲地将皮褪去，他的手法很熟练，剥完皮就迅速塞到嘴中。
他把葡萄丢到嘴里的动作很快，快得像是担心有人来抢似的。
错觉吧，他宿越泽从小便过这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他还是宿家的一棵独苗苗。说来也奇怪，以他爹的风流程度能有他家却至今只有宿越泽一个孩子……不是他爹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就是他娘亲的手段高超。看他爹现如今还如此精力充沛，应当是后者。
更何况以他娘亲对他的保护程度，怎么可能会让任何一个人有机会抢他的东西？我搬来椅子坐下：“确实可惜了。”
“我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我低声说道。
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眼前宿越泽突然放大的脸给吓得险些摔倒在地，我一只手抓着桌沿，一只手抓着椅凳，再晃上一阵后才稳住：“你这是做什么？”
“看你。”宿越泽在唇边绽开了一个笑，“看你在想什么。”
“看出什么了吗？”我已经缓过神，渐渐平静了下来。忍着想要踹他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宿越泽双手环胸斜靠着墙：“你想离开思诗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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