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贾元春犹豫的时候,王夫人站前一步道:“启禀王爷,并非贵妃娘娘推辞,而是我等在作诗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可否说给本王听听?”水溶饶有兴致问道。
王夫人回道:“小儿在呈诗稿时,被府内女眷踩中衣摆摔倒,所写的诗也都被污损。”
“竟有这事?”水溶微讶,随后他笑道:“既是意外,那又何必放在心上。令郎的诗稿虽被污损,但诗句想来熟记于心,不如直接将当时所写之诗吟诵一遍,岂不方便?”
贾政一直希望贾宝玉能在科举仕途上有所建树,如今见他能得北静王的青睐自是高兴。
听到这话,他也顾不得贾宝玉的意愿,忙对水溶道:“王爷抬爱,那小儿就献丑了。”
“宝玉,你就将你刚才的诗再吟诵一次吧,也好让王爷指点一二。”然后,贾政又转头对贾宝玉如是说道。
贾宝玉不敢忤逆他,遂把刚才写的四首诗当众背了出来。
第一首是“有凤来仪”,第二首是“蘅芷清芬”,第三首则是“怡红快绿”。
他依次吟诵间,贾府众人的神情逐渐舒缓,就连对贾宝玉一向严苛的贾政都不由捻须点头,脸上露出丝微笑来。
黛玉见状,便知贾宝玉的诗应该是写的不错的。
可好景不长,贾宝玉在背到第四首“杏帘在望”的时候,突然就卡壳了,怎么都吐不出来一个字。
贾政不满意,眉心紧拧喝道:“好端端地停下作甚?还不继续?”
水溶宽和道:“想是一时忘了也情有可原。”
贾政道:“自己刚做的诗,还在纸上动手写了一遍,岂有这么快就忘了的道理?”
他哪知道贾宝玉此时的内心煎熬,之前那首“杏帘在望”本不是他做的,而是薛宝钗帮他做的,他当时只顾着抄写,根本一个字儿都没往心里记,所以现在也说不出来。
贾宝玉心虚地冷汗直冒,完全不敢抬头。
贾政恨铁不成钢,明明那么好的机会让他能在北静王面前露脸,只要他把握住了,给北静王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准将来进官场都有裨益。
贾元春心疼幼弟,开口打圆场道:“宝玉乍见王爷,过于紧张,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
水溶颔首,对贾政说道:“是啊,世翁不必苛责。”
贾政连连称是。
水溶又道:“令郎的前三首写得非常精彩,这第四首听不到,本王属实是遗憾啊。不如这样……”
他提议道:“令郎在作诗的时候身边应有女侍太监伺候着,总能听到一句半句,不如让他们复述下来。”
“不可!”贾元春慌忙阻止。
贾宝玉最后一首诗是怎么做出来早有人禀告于她,她心知肚明。
那种事情他们内部人知道就算了,顶多一笑了之,可外人要是知晓,难免会被嘲笑。
一个将来要走科举路的世家公子,文采竟还不如家中姑娘,还搞作弊行为,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王爷若真想看幼弟的诗,不如耐心等待几日,等宝玉想起后写下来,亲自登门给王爷送去。”贾元春强笑。
水溶笑道:“今日大好日子,何必另择他日?”
说完,他不顾贾元春的表情,对在场的所有侍者道:“当时你们谁在伺候宝二公子?或者谁看到他做的诗了?复述出来,本王重重有赏!”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很快一个小太监站出来道:“奴才看见了。”
水溶问道:“可能背诵宝二公子当时做的?”
那小太监支吾了一阵:“奴才背诵是能背诵,不过奴才听见这诗不是宝二爷做的,而是一个姑娘。”
沉默,屋内死寂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