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臣之心

待林如海回来后，黛玉询问道：“父亲与北静王相熟？”

　　林如海否认：“为父当初只在金銮殿上与北静王见过一次，素日不与他来往。”

　　“那他今日为何突然到访？”

　　“你可记得为父之前在维扬向你提过的那位都中的学生？”

　　黛玉回想了会儿，道：“可是给父亲递消息，告诉您要被调官的那位？”

　　“不错。”林如海点头，“他与北静王相熟，常去王府谈会。前段日子，北静王准备花重金差人找寻黄庭坚的字帖，恰巧为父手里有那字帖，我那学生知晓便告诉了他。”

　　“所以他今天就是为了找父亲买字帖的？”

　　“并未，他来只说借看。”

　　不愧有许多人夸赞北静王谦和温柔，今日一看他果真会收买人心。黛玉心下暗暗思忖。

　　据她所知，像林如海这类的文人多少都有些清高，对于笔墨字画等物极为爱惜看重。若是有人用金钱去买，未免会让他们不喜。

　　而且，北静王是个王爷，乃皇亲国戚，他想要从一个人手里买点什么，就算那人心里不愿，鉴于他的身份，大多也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拒绝，如此下来未免会给人一种仗势逼人的感觉。

　　但他只说借，并肯放下身段亲自登门来借，这样不仅不会被人讨厌，还会让人认为他谦逊有理，对其产生好感。

　　“玉儿，你怎知他是北静王？”林如海想起黛玉话中的漏洞，“为父记得刚刚并没有向你介绍他。”

　　黛玉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发生在她回维扬途中的那件事。

　　林如海听后了然，但随即又一阵后怕：“不曾想你竟会遇到那等险境，为父早该派几个会武艺的人保护你的。”

　　如果黛玉真的在那次途中发生什么事，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一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父亲，我这不是没事嘛。”黛玉搂着他的胳膊安慰，“那北静王爷对我也算有救命之恩了。”

　　“确实。”林如海叹了口气，敛了神色，“不过玉儿，为父希望你以后和他少接触，最好不要再见。”

　　“为何？”黛玉微讶。

　　按理说林如海在知道北静王对她有恩后就算不让她尽力去报答，也不该让她远离这个恩人吧。

　　林如海表情凝肃：“当今圣上、北静王、忠义亲王当初三人皆是登上皇位的热门人选，后来忠义亲王坏了事，太上皇将位子传给了当今圣上。北静王虽平安无事，但这些年招揽海内名士，齐聚府邸，大有孟尝君架势。”　　

　　“父亲的意思是北静王结党营私，有不臣之心？”

　　虽然黛玉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事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林如海道：“为父和许多人是一样的，都是猜测。毕竟圣上自登基后对这位兄弟一直采取安抚态度，二人并没有在明面上表示出什么。”

　　也是，自古以来圣心难测，要是猜对了升官发财，飞黄腾达，但要是猜错了，可就不止丢了乌纱帽那么简单了。

　　林如海深受皇帝信任，自然是站在他那边的。倘若将来北静王真的反了，她们林家必定和他处于敌对状态。

　　黛玉应道：“知道了，女儿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