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月篇 第七章：归来风物故依然

谢青箫牢牢抵住门，生怕门外的小弟子进来，“无事，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去忙吧。”

门外弟子虽然不解，却也应道：“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了。”

等听着师弟走远后，谢青箫在门上施了个咒术后走到窗前把坐在窗上的人拉下来，关上窗户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赤归月摊开手，“吾来找你。”

在她白嫩的手上，静静躺着他不小心弄丢的剑穗。

谢青箫心中又惊又喜，拿过剑穗，问：“你怎么通过炣羽门内的阵法的？”

赤归月坐到桌上，晃着腿，“有人带吾进来的。”

谢青箫的心立即悬起来，“是谁？”

“吾不认识，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女子？她没认出来你是魔修？”

赤归月摇头，从储物戒里拿出两坛棠梨酿，将其中一坛递给谢青箫，道：“吾隐藏了气息，应该是没认出来的。”

谢青箫拒绝了，“炣羽门内禁酒。”

带她进来的漂亮女子？会是谁呢？

见赤归月似乎很是失望，他便以茶代酒，茶盏与酒坛轻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赤归月抬头看他，眸子亮晶晶的，精致的面容上悲喜皆无，似是不沾半点人气。

那日，赤归月待了很久才离开，后来谢青箫再推开房门时，隔三差五便能看到一袭灼灼红衣坐在窗上，墨发如瀑，眸黑似渊，手提一坛棠梨酿，身后的石榴花花蕊绒冠娇嫩，衬得她的面容脱俗出尘。

谢青箫再三劝她不要再来了，若是被其余人发现那还得了？

但赤归月一如既往，甚至还会给他带些礼物来，有时是她随手抓的两只毛绒绒的兔儿；有时是开满桃花的花枝；有时是玖殷从山下王大爷家偷来的芦花鸡……

生活就要随性如风，哪有固定的模样。

这日，赤归月翻窗进来，两只手合在一起，谢青箫正在床上静养，见她来了立即收拾好表情，面色却难看的很。

赤归月跑到他床边，献宝似的把合着的双手伸到他面前。

“谢青箫，快看。”

“什么？”

赤归月缓缓将手打开，露出里面青羽黄喙的雀儿来，雀儿抬头看他，随后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便展翅从开着的窗户飞出去。

赤归月没有去追，眼睛，看着他，问：“好听吗？”

谢青箫一愣，笑道：“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好听的鸟鸣，谢谢你。”

谢青箫看着她，目光柔情似水。

这丫头可真傻，竟为了让他听一声鸟鸣，抓了雀儿来找他。

赤归月看到谢青箫胸口缠着的一圈圈绷带，问：“你怎么了？”

谢青箫拉了拉胸前的衣服，将绷带遮住，“除妖时不小心伤到了，过几日就好了，不用担心。”

赤归月一直盯着他胸口看，让他越发心虚，开口扯开话题，“那只雀儿怪可爱的……你上次送我的花枝还是枯死了……我……”

“青箫，我进来了。”房门随着声音被推开。

付桦婉端着托盘进来，只觉着一阵风吹过，可看着屋里并无异常，只是谢青箫的被子鼓鼓的。

谢青箫看着付桦婉关上门，将托盘放到桌上，尴尬地咳嗽一声，“师姐。”

“嗯。”付桦婉若无其事地说：“青箫的被子可真鼓啊。”

“……”

谢青箫将被子掀开，露出里面的人来。

赤归月手撑着床坐起来，原本用发带松松束着的墨发乱了也歪了，眸子看着付桦婉，半晌，道：“是你。”

尴尬的不行的谢青箫一愣，问：“你认识师姐？”

“嗯，吾第一次来找你，就是师姐带着吾通过阵法的。”

谢青箫看向付桦婉，“师姐，你怎么……”

付桦婉将药碗递给谢青箫，打断他，示意赤归月坐到凳子上，自己拿来一把银梳为她梳理乱了的长发。

“那日我从山下回来，见月儿拿着你的剑穗在山门长阶前徘徊，说要找一个穿白衣的俊朗男子，她一身红裙似火，看着像你同我讲过的那位姑娘，就进来了。”

赤归月看向谢青箫，问：“你一早就认识吾？”

谢青箫别过脸，似玉的双耳染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绯红，“不认识，就是之前下山办事时便见过你而已。”

付桦婉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只与付桦婉说过她，说她红衣似火，黑眸似渊。

付桦婉低声轻笑，“青箫常和我提起你呢。”

“师姐！”

赤归月并不知道一个男子总和亲近的人提起一名女子意味着什么，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问，“你会告诉别人吾在这里吗？谢青箫说吾是魔修，不能让人发现吾在这里。”

付桦婉给赤归月编好头发，扎上发带，摸了摸她的头，“月儿是青箫的心上人，我怎么会来多事？”

“师姐！”谢青箫脸红的厉害。

赤归月第一次被人摸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付桦婉，没注意到谢青箫脸红到了耳根。

世俗很烂，但世间真的藏匿着温柔。

夜深三更天，夜雨如铃，付桦婉疲惫地拉开门从炼丹房出来，抬眼便看见赤归月浑身湿透，立在门外。

“月儿！”付桦婉忙地把她拉进炼丹房，关上门，“雨这么大，怎么站在门口不出声？”

付桦婉找来毛巾给她擦湿淋淋的头发。

“不能打扰丹修炼丹，很危险。”

付桦婉责怪道：“那也不能站在门外等呀，应该叫我的。”

赤归月道：“吾感觉不到谢青箫的灵力。”

付桦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半晌，难过道：“青箫他……遇到了魔修，金丹被挖，灵根被废……青箫是下一任掌门，他……别在他面前提此事。”

烛光照着赤归月的面容明暗不定，她眼中透着冷意，让人心底发寒的冷意，“那魔修是谁。”

“月儿！”付桦婉握住赤归月的手，劝道：“你已经看出来了，我再瞒着也没有意义，你莫要冲动。”

“魔修，是流云教？”

“不是，是个独臂魔修，遮了脸看不清容貌。”

赤归月垂下眼帘，眼底冷意隐去，道：“吾知道如何重铸灵根，重结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