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养孩子的第三十九天

身体里的疼痛感一波接着一波，起初我还能和贝利亚相互打打嘴仗——他学我阴阳怪气嘤嘤不停，我共情到了扎基和托雷基亚看我发疯时候的无语而接着去对他指指点点，后来体内的疼痛感越来越强，强到即使我把手藏在被窝之下死死抓着自己的大腿来勉强分散那巨大的痛苦，我还是忍不住要缩成一团。

我努力保持自己的表情正常不去让贝利亚察觉我的难受，但在那几乎要超越我忍受能力的痛苦面前，我差点坚持不下去。凭借着精湛的演技，我懒懒打了个哈欠作出很是困乏的样子，努力挤出眼泪来营造困顿感，朝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毛线团来，准备一边跟我唠嗑一边织围巾的贝利亚说:“三秒钟，一边去，我要睡觉了。”

贝利亚微微眯眼看了我好一会，我竭力忍耐着体内不停翻涌的痛苦，手指指甲几乎要把腿上的肉扣下来，好在他只看了一会，有些担忧地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之后就轻手轻脚走开了，给我留出个安静空间来休息。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快速抛过去一团能量形成个屏障，阻隔开了房间里和房间外的声响传播。

我再也忍不住了，从床边滚落，直直掉落在地面上时肢体和地板碰撞带来的痛感远远不如体内愈演愈烈的疼痛来得更让我生不如死。

身体里面的痛苦无法用言语来准确形容，只感觉像是无数把火在烧着，烧得内脏蜷缩到极致，又有无数瓶醋倒在体内搅着，酸痛得让人想一了百了。

在被痛苦压榨出的呻吟响起第一声之后，我再也忍受不住了，指甲死死扣着地板，手脚蜷缩成一团，冷汗不停流淌在地面上留下痕迹，我窝在冰冷的地板上不住喘气，企图让自己好受一点但体内的疼痛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半分。

眼前忽暗忽明，耳边捕捉到的痛苦呻吟分化出了另外一股与我不同的声色。意识因为剧烈痛苦变得有些涣散，视野因此开始变得朦胧，看见的一切物体分化出了不同泛着毛边的色块，色块朦胧边缘交融又生出另外的颜色来。

渐渐的，我叫不出来了，只剩下越来越薄弱的呼吸声，体内的疼痛感达到一个我从来没有到达过的阶段，痛得让我几乎没有力气去呼吸，浑身上下蔓延的神经网都疯狂向大脑皮层传递着痛苦因子。不知折磨了多久，我逐渐好受了点，体内的疼痛感慢慢褪去。再经过到达巅峰时几乎要让我自我了结的痛苦之后，慢慢缓解的过程变得那么幸福。

我躺在地板上苟延残喘，眼皮沉重又烫得要命，头发被冷汗打湿跟刚洗完头还没能够吹干一样，黏在同样湿透的衣服上贴着身体，让我难受得很。

缓了一会，等到痛苦减低到我能够习惯的区间之内，我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踉踉跄跄地撞入房间里的卫生间，喘着粗气凝聚出能量来把被我抠地板抠得脱离甲床的手指疗伤，再细心地给自己大腿上抠出的血洞和撞击产生的淤青抹去。

之后我已经没有多余精力整理自己的仪容了，身体侧靠着冰冷的墙壁，两眼呆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惨白的脸色，泛红的眼眶和被咬出血来的嘴唇，无一不透露出我的狼狈。

眼前闪过一抹光，在眨眼间，镜子里的我变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同样惨白着脸，眼睛同样泛着红，嘴唇同样还挂着血色。

下一秒那镜子里的人影依旧是我。

我两眼忍不住睁大，后背发寒麻意直冲天灵盖。

刚才那短暂的片刻我看清了另外一个人的脸，不是别的谁，而是——柊叶枫一……

站在镜子前的我久久回不了神，只觉得毛骨悚然。回忆刚才看见的柊叶枫一，他的伤口和状态几乎和我一模一样……

空白的大脑灵光一闪，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没有缘由的拉开自己的衣领，直直拉到左肩。由肩膀往下，赫然躺着一个红色图案，那图案像是花一样，肩上点点血色如同绽开的新花，往下的则是纠缠着向外伸展的枝条。

那红色图案只是一半，还有另外一半……

我愣在原地，久违地感受到了惊慌的情绪。

为什么我会有这个东西……它什么时候存在的……它为什么会存在……

指尖不停地用力擦着那肩上的图案，我不断想要将它擦去。但那图案像是和我的皮肉合在一起了一样，擦到皮下出血开始往外泛着血色红点，那图案也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在刚从剧痛之中缓过来的我承受能力并不如平时的强大，现在站在镜子前看着肩膀上那诡异且不会消退的一片红，我又慌又害怕，鼻子一酸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直直砸在我横在肩前的手臂上。

设下的屏障保持的能量突然起了波动，被轻而易举地打破，与此同时楼下的欢声笑语一股脑涌了过来。我颤抖着身子跌坐在地上，突然之间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