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官能算人？
起码在考生眼里不算。
但秦究说话，老于也没敢吱声抗议。
他们怕他。
其实本场考试到现在，这位001号监考官还没做过什么可怕的事。
他没有行使过职权，没有抓过谁违规，没有没收过物品工具，但考生还是怕他。
因为大家默认监考官是系统的一部分，是这个系统的眼睛和爪牙。
考试系统很可怕，所以监考官也一样。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想惹他。
哦……游惑跟谢俞除外。
老于想到游惑就头疼，想到“不守规矩”的游惑要跟“不能乱惹”的监考官单独相处，浑身都疼。
贺朝打趣道：“秦究，在他们眼里你好像不太算是人。”
秦究一听，自然就懂了，他笑笑：“贺朝，你挺有优越感啊，你还记得你是监考官吗？”
“我不一样，我很亲民的。”贺朝转头问于闻“你们怕我吗？”
于闻摇摇头，但是内心表示还是很怕。
“要不我也不去林子了。”老于说。
“能活到现在都靠你，把你留在这里，我们自己去避难，这……我做不到。”于遥小声说，“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结果惨遭拒绝。
游惑扔了一句“人多太吵”，就不再搭理人了。
大家拗不过他，又怕不听话拖了后腿，只好妥协。
·
天色渐黑，河对岸的村民又出来几个，一如既往在凿冰。
“好像还是那几个？”于闻隔着窗子数人头，“那个穿大长袄的，是昨天的大姐吧？还有那个疯子……那两个戴皮帽的，是不是昨天把疯子拽进屋的？”
这位同学手机没少玩，游戏没少打，视力却好得很，至今没架过眼镜。
其他人看不清那么远的地方，但根据着他的描述扫一眼，好像是那么回事。
游惑看了片刻，目光又落回到木架上。
先前黑婆数人头的时候，他跟着数过。
已经完工的娃娃一共16个，大致分布他也记得。
但现在再看，有几个娃娃似乎……悄悄挪动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第一层最左边的娃娃下午还横躺着，现在却坐得很端正……
游惑走到木架前正要细看，黑婆就回来了。
她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成果。
令她不高兴的是，所有客人都两手空空，没人听她的话！
黑婆一声不吭地盯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她蹒跚地走到墙边，那里钉着谢俞抽出来的“审判”牌。她咯咯笑着，把正位的“审判”牌拨成了倒立的。
“……”
众人被这举动骚懵了。
卡都抽完了，还能动？！
他们不懂这套卡牌的含义，但直觉这不是好事。
于遥哆嗦着说：“如果倒立……就表示反义。”
复活、希望的反义，那不就是死亡和绝望？
谢俞站在一旁看黑婆的眼神都无语了。
黑婆又翻出一个布袋。
她把木架上的娃娃统统扫进布袋里，又从竹筐中挑出四个未完工的，一起扔进去，把布袋塞给了离她最近的谢俞。
四个半成品都很陈旧，其中一个脏兮兮的，就像在地上滚过，或是不小心被火燎过……
·
一领到娃娃，他们就被黑婆轰出了门。
今天沙漏比昨天慢，他们结束的时候，村民已经凿完冰各自回屋了。
这些村民关上门就翻脸不认人，谁敲也不开，大家便没去浪费时间。
他们兵分两路，游惑和秦究、贺朝和谢俞钻进了住处，其他人则顺着冻河去树林。
“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村民那么怕那个林子？”于闻咕哝说，“虽说都是坟，但露出地面的真没几个。吓人是吓人，但总比待在屋里好吧？”
老于：“谁知道。”
于遥说：“总有怕的理由吧……”
虽说要避险，但他们始终不放心游惑，所以没去树林深处，而是在边缘徘徊。
“就在这等着吧。”于闻手搭凉棚望了一眼，“这边没有遮挡，可以直接看到我哥和俞哥他俩的屋子。”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席地坐下，啃着硬邦邦的干面包等待夜深。
·
亮着灯的屋内。
游惑一格一格地翻看橱柜，秦究坐在沙发里，把长棍面包掰折成两半，分了一半给身边的话贺朝。
“分你一半，怎么样？”他冲游惑晃了晃手里半个面包，准备再掰一半。
“免了。”游惑头也没回。
他离沙发这么远，都能听见面包可怕的“咔嚓”声，可见干到什么程度。
秦究的声音又响起来：“不满意？那分你一大半吧。”
游惑饿了一天，心情很不美妙。
他“彭”地关上柜门，目不斜视从沙发旁走过：“要噎死别拽上我。”
橱柜、炉边、木箱、铁罐……
从客厅到厨房再到卧室，所有能找的地方他都找过了，真的找不到第二样食物。
这倒霉考场怎么不炸了呢？
游惑不高兴地直起身，脸就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他垂眼一看，一截面包横在脸前，像架在脖子上威胁的刀。
秦究在他身后说：“别挣扎了，我早就找过了，没有其他吃的。”
游惑面无表情，拒不妥协。
这位不务正业的监考官又用面包碰了碰游惑的嘴角，说：“我建议你尝一下试试，没有想象的糟糕。我手底下还没出过饿死的考生，不要这么特立独行。”说完又看了看沙发上睡觉的谢俞，贺朝正掰了一半面包准备给他送过去。
游惑一脸嫌弃地僵持片刻，重重接下。
“明明四个监考官，为什么全程监控的是你们两个？”游惑掰了一块面包，冷声问。
秦究重新回到沙发里，往煮干净的锅里放茶叶。
他把歪斜的小铁锅架在火盆上，这才撩起眼皮问：“考场的规矩，全程监控这种无聊事一般是主监考官来，很不巧，我和那位监考官002就是倒霉人士。怎么，你想谁来？”
游惑：“922、154，随便谁。”
至少人家知道带牛肉。
朴素的火炉很旺，铁锅很快发出滋滋声响。
秦究在热气中眯了一下眼睛，说：“我会替你转告他们的，能被考生惦记，他们一定高兴坏了。”
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很嘲讽。
游惑没搭理。
贺朝走到坐到谢俞身边，他就醒了，还一脸烦躁。
“你睡眠真的好浅，刚坐下就醒了，要吃点东西吗？”贺朝掰了一截面包对着他。
谢俞心情明显不好，看了一眼面包靠着沙发没说话。
“怎么？不愿意吃？”
谢俞不说话。
“这里没别的吃的。”
谢俞不说话。
贺朝干脆也靠着沙发，闭着眼睛戏谑道：“你想挣个饿死第一位试试吗？有志气。”
谢俞终于说话了。
谢俞：“你能不能闭嘴。”
贺朝：“我不太愿意。”
……
果然监考官都有病。
谢俞是挺饿的，但是看到那面包就吃不下。准备躺着再睡一会，没想到肚子就叫了一声。
贺朝：“看来你的胃不太想你饿死。”
谢俞：“……”
谢俞把一旁的包拿来，掏出根棒棒糖开始拆。
贺朝：“这玩意能饱肚子？我给的东西有毒？”
谢俞：“是有毒。”
贺朝：“很不巧，这是001给的。”
谢俞再次无语。
他拆好，把糖纸随手丢进桶里，刚准备放进嘴里，就被旁边的贺朝抢走。
谢俞想打人。
还没开口，贺朝就把面包横在他面前。
“别倔，吃完还你。”
谢俞一把把他手推开，用最后的耐心说：“我，不吃这个。”
贺朝摊手：“只有这个，不吃也得吃。”
谢俞：“我没兴趣啃石头。”
贺朝过了一会没吱声，他伸手去拿糖，贺朝手又一手。
谢俞恼了，直接在他小腿来了一下。
“嘶…小朋友，你下手轻点啊。”
谢俞冷着眼：“第一，别叫我小朋友，谁大还不知道呢。第二，我不吃这个。”
贺朝眯了一下眼睛，把糖塞进嘴里。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小面包。
“这个吃吗，刚想起来，从922那里顺来的。”
谢俞把面包拿走就开始吃了，贺朝在一旁叨叨：“我虽然是监考官里最年轻的，但是还是比你大一岁。”
谢俞没说话。
茶水咕噜噜地煮着，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游惑塞了几口干面包便没了胃口，他拍了拍面包屑，看了秦究一眼问：“你是主监考官？”
秦究：“不像？”
游惑：“序号谁排的？”
“能力？战力？参考因素据说很多。”
秦究就像对什么都不上心，连跟自己有关的事情，都用的是“据说”这种词。
游惑：“所以001就是第一位？”
秦究笑了一下，伸开长腿换了个姿势，说：“也不一定，据说曾经还有一个初始值，算……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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