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和师父互剖心迹后,每每回想起当夜情景,时宜便忍不住嘴角上扬。
整个人似乎都泡在了蜜糖罐里,满心都是欢喜,做什么事情几乎都静不下心来。
因着躲避那东宫太子的缘故,时宜只盼望着那太子早日结束西州之行,这样,她也能回王府去。
如此便能常常见到师父了,不必只在心里思念。
可是,静下来的时候,时宜却又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东宫太子刘子行,这一世,会怎么对付师父?
她和师父,果真能摆脱上一世的阴影,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吗。
天气已经转凉,露水苦寒,深秋的夜里常常冷意袭人。
时宜辗转反侧于床榻,常常于夜里悠悠醒转,睁眼到天亮。
她既盼着早日与师父相见,心里却又着实有些忐忑。
她与师父互通心意,这是源于上天的垂怜,得以让他二人再世重聚。可是这条路,注定困难重重。
窗外寒鸦兀自发出几声仓皇的叫声,时宜心下不由得受了一惊。
想了想,时宜于一片黑暗中坐起来,披上衣衫,轻轻下了塌。
素手轻轻挑起案边的灯芯,刹那间案几上的灯盏迸发出一丝亮光。
这一瞬间的亮光照应出了时宜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双眸。
她轻轻坐下,执起笔,继续作那前一夜未完成的画。
有风溜进来,油灯上的火光不由得跳了跳,映出时宜额前朦胧的碎发。她画得认真,始终不曾抬头。
那画上,是一个气宇轩昂,英气逼人的年轻将军。
一笔一画,一分一毫,事无巨细地一一将细节描绘。
眼前之画非为画,眼前画为心上人。
夜渐渐深了去。
寒鸦发出凄凉的叫声,一切都预示着,明天将会有不寻常之事的到来。
那东宫太子,约摸要到了西州吧。
时宜心下一片酸涩。
任那泼天的富贵再好,我独求的,唯有周生辰一人。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