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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醒那无聊的美梦

早被埋藏在心中

有人拼凑那些汹涌的伤口

缝成了我的脸孔

——杨丞琳《脸孔》

刘耀文和跟队老师那边申请了和林裕婉独自离队的请求，跟队老师知道林氏和这所福利院的关系不一般，没有问得太过仔细，和学校那边上报情况也就同意了。

跟队老师和他们规定住了时间，要求他们必须在小朋友们午休之前赶到福利院来，还要和小朋友们好好告别，不能让蔚蔚醒来看见别人都有哥哥姐姐抱，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去见妈妈之前，刘耀文还是带林裕婉去见了院长，他明白院长早就知道了林裕婉是林董的女儿，可他想要把林裕婉的另一种身份介绍给院长认识，这种身份得让他亲口说出来才是对林裕婉的尊重。

院长阿姨“这只有哄小孩的饼干和奶糖，还是泡两杯蜂蜜柚子茶吧。”

刘耀文“院长，我一会儿还带阿婉去见妈妈，不喝了。”

林裕婉“谢谢院长，我们喝一点再出发。”

林裕婉已经拒绝过一次，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办公室是院长的独立空间，林裕婉和刘耀文也不能去翻动办公室里的物品，只是等院长把蜂蜜柚子茶端过来后，才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接过，和院长一起坐下。

院长阿姨“鲜泡茶会烫，但冬天这气温也凉得快，用小勺慢慢喝。”

林裕婉很听话，手指勾住玻璃杯的杯把，浅尝了一小口，对她来说这甜度有些太腻了，院长眼神含笑一直看着她，她也不能表现出一点被腻到皱眉的模样。

沥川市的冬天可谓寒风凛冽，更别说福利院的位置还是在沥川市的偏远街道上，院长看着林裕婉和刘耀文身穿的校服，还是怕他们会着凉生病。

院长阿姨“冷吧？我去给你们找件厚外套。”

刘耀文“院长您别担心我，我男孩子身体好，帮忙给阿婉找一件就行，我等会儿带她去见妈妈。”

院长阿姨“那行，我见林小姐手都冻红了。”

林裕婉“我到冬天就是这样，捧一会儿杯子就暖和了。”

林裕婉从小就体寒，一到冬天就像在渡命。

院长去院内的老师那里找了一件厚外套搭在了林裕婉身上，林裕婉太瘦了穿起来还宽松了一圈，院长表情为难，这已经是院内最瘦的老师的衣服了，没有更小的了。

林裕婉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听着院长关心的碎碎念，她只感受到了温暖，是不同于以往的温暖，这一秒，院长对她真的像妈妈对女儿的关心，让她短暂的体会到了一次缺失过的母爱。

院长阿姨“多穿点，林小姐生得漂亮不需要靠穿着。”

林裕婉“院长，我记住了。”

校外活动必须要搭一件校服啊，没有办法。

林裕婉这是第一次来旧街道这边，她考虑到这里的气温会比市中心降下几度，却没想到会这么冷，也后悔自己没有多带点暖宝宝贴在身上。

院长阿姨“耀文刚才说要带林小姐去见妈妈？”

刘耀文“嗯，这不迟早的事吗，既然来了，那就现在。”

这句话让院长更真实的感觉到刘耀文成长了。

她第一次见到刘耀文还是在他十岁那年，十岁的小男孩一个人冒着大雨跑来福利院，晕倒在了大门外，醒来后也不爱说话，经常听见他咳嗽，院长还担心会不会是他在那场大雨里落下了病根儿。

时间好快，他好像是一转眼的速度就到恋爱年龄了。

院长阿姨“长大了，恋爱了，是该把女朋友带去看望妈妈了。”

刘耀文“阿婉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就是这一句，刘耀文要亲自带着林裕婉向院长介绍她。

院长只是把林裕婉和刘耀文定为了恋爱关系，并没有想到过林裕婉对刘耀文来说有“未婚妻”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事情算不算太早了一点。

刘耀文注意到院长的眼神看向了林裕婉的无名指。

刘耀文“来院内前，阿婉就把戒指摘掉了，怕影响不好。”

院长阿姨“林董他知道吗？”

刘耀文“求婚时，爸爸也在场。”

刘耀文和院长相处了五年，能知道院长在考虑什么。

与小朋友们朝夕相处的院长与站立在商业场上的林父相比，思想方面自然会更保守传统，她觉得求婚还是太早了，也不明白为什么林董会同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刘耀文“院长，离高中毕业也就是倒计时的几个月了，大学我会被爸爸安排出国，就选择在跨年那样特殊的日子里向阿婉求婚，等回国后拿下了学业，我就想和阿婉结婚。”

求婚和结婚是不一样的，刘耀文让院长把含义区分开了。

刘耀文在了解院长的同时，还不忘关注林裕婉的想法。

林裕婉的内心很独立，很关心自己学业的进步，也会帮自己的朋友提升学习的能力，等她大学毕业了，刘耀文认为她一定不会选择直接结婚，而会继续操心事业的发展。

刘耀文“如果阿婉不愿意大学毕业就结婚也没关系，我这边会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就等她一句话，她一点头，婚礼就给办，这些事情我会考虑得很好。”

这句话也给了林裕婉减弱了心理压力。

虽然林裕婉很爱刘耀文，但是她的确是不愿意大学毕业就和他结婚，结婚的最低前提也是双方都能稳稳拥有各自的生活状态，不会对未来的方向感到迷茫。

大学毕业才是跨入现实社会的第一小步，怎么能就此定下结婚大事？这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刘耀文的负责，踏入社会的刘耀文的压力一定比她还要多很多倍，或许说她都无法用比喻来准确形容刘耀文的事业压力。

院长阿姨“既然都有了感情的目标，那就努力去朝计划的方向发展，好的恋爱就是这样，会激励自己更加上进，看着你们好，我也开心，祝福你们。”

院长和林父接触的时间也多，了解过刘耀文被收养去林家后的生活情况，她听说过林裕婉和刘耀文的关系不好，还担心他们未来的相处，现在看见刘耀文牵着林裕婉表明了两人的感情关系，一瞬间让她放松了以往的顾虑。

蜂蜜柚子茶也喝掉一半了，还有正事没有做。

院长阿姨“不是说还要看妈妈吗，快去吧。”

刘耀文“嗯，院长再见，我就带阿婉离开了。”

院长阿姨“以后结婚记得邀请院长，别忘了。”

刘耀文“不会忘的，第一个就给院长发邀请。”

走到办公室门外，林裕婉才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林裕婉“院长，这附近最近的花店在哪里啊？”

院长阿姨“不远，就墓园那个方向直走，耀文会知道。”

刘耀文“别担心了，我都安排好了。”

既然刘耀文都有了带林裕婉去看望妈妈的想法，那么肯定是把一切早已准备好了的，在林裕婉和蔚蔚去画板前贴绘画的时候，他就已经联系好了附近的花店，就等一会儿去拿就行。

林裕婉和刘耀文抱着花束，在墓园前，刘耀文才把钻戒再一次戴上了林裕婉的无名指上，林裕婉却很毁气氛地说了一句：“唉，一会儿回福利院还不是得摘下。”

刘耀文“小婉公主你怕不怕啊？”

林裕婉“见妈妈才不会怕呢。”

怎么又叫出了“小婉公主”这样的童年称呼哦？

林裕婉是第一次来墓园这样的地方，走出的每一步都让她恐慌、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踩在了逝去的生命上，牵着刘耀文的手越收越紧。

刘耀文“不怕呀？”

林裕婉“你可别问了。”

不是见妈妈害怕，是见自己被墓碑包围才害怕。

刘耀文搂上林裕婉的肩膀一把护住她，不让她再去对周围人的墓碑产生恐惧，导致晚上再一次做醒不来的噩梦，护着她快步走到了妈妈的墓碑前。

林裕婉注意到了，妈妈的墓碑上没有遗照，立碑人的姓名和家属的姓名、关系也没有很多，看墓碑上的文字都感觉到了一种孤独，对于妈妈来说，儿子刘耀文也是她自杀前的唯一曙光吧。

刘耀文“妈妈，儿子来兑现承诺了，我带阿婉来见您了。”

刘耀文“上一次来见您，我就告诉您，我和自己很爱的女孩子恋爱了，下一次一定会牵着她的手一起来见您，并且以另一种身份来见您，您一定会很喜欢她。”

刘耀文“现在，她成为了我的未婚妻。”

林裕婉只是安静听着刘耀文和妈妈说着心里话，不作一句插嘴，她记住了好多人的面孔，也在梦境里见过了很多人，却没有一次梦见妈妈的模样。

没有见过妈妈，一定是林裕婉在这段感情里的遗憾。

林裕婉想，妈妈一定很漂亮吧，很爱钢琴，无声的黑白琴键在妈妈的指尖会变成轻逸的乐曲，妈妈坐在钢琴前就像她小时候幻想的钢琴公主一样，艺术又温柔。

没有遗照的陈旧墓碑配着刘耀文的怀念话语，让林裕婉的眼圈泛红起来，她多想为妈妈和刘耀文做些什么，她想要为妈妈重新换一个墓碑，并让妈妈的墓碑像别人的墓碑那样有自己的遗照，不允许后人忘记她的容颜。

刘耀文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林裕婉收住自己要哭出来的眼泪，清清嗓子，等刘耀文语落后她才开口，轻启嘴唇却不知道该从什么话题开始。

林裕婉“妈妈，您好呀，我是阿婉，也叫林裕婉哦，裕寓衣谷，婉意碗，这个名字是爸爸和爷爷想的，是他们对我的美好祝愿，希望我能拥有衣食无忧的一生。”

林裕婉“这是第一次来看望妈妈，我知道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耀文，耀文现在有很多好朋友，有很多爱他的人，有爷爷奶奶，有院长和爸爸、还有我，我们都在爱他。”

林裕婉“妈妈您放心，我会和耀文结婚，会有新的家庭，会有很完整的未来。”

林裕婉的话也补充到了刘耀文未说出的心里话。

福利院那边还有工作，林裕婉也不想让刘耀文沉浸情绪太久，陪着他待了几秒也就转身向墓园外走去，一位中年女性路过了刘耀文身旁，竟然扯住了他的手臂。

中年女性打量着刘耀文的面孔，微眯着眼。

万能龙套“你是不是刘耀文？有点像那小家伙。”

林裕婉相信面由心生这个形容，从中年女性扯住刘耀文手臂的那一秒时，她就感觉到眼前的中年女性很不友好，不想和她接触，想拉着刘耀文赶快走。

刘耀文的模样成熟了，但是在他的眼里，眼前的中年女性变化倒不是太大，甚至说没有变化，他记得，这个女人曾是他的左邻右舍，也是曾对母亲的死亡做到见死不救的其一人。

万能龙套“听说你被有钱人收养了，看样子不是假话，旁边这位就是那有钱人的女儿，叫林什么来着？”

中年女性看向了林裕婉，把话抛给了她。

万能龙套“你叫林什么来着？”

林裕婉不说话，不想给出应有的礼貌。

这样的无视行为却遭到了对面女人的白眼。

林裕婉“耀文，我们回去。”

万能龙套“走什么走？他现在都攀上你们有钱人了，怎么不知道为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做点贡献啊？再怎么说，这里还住着他亲妈，他就不管不问了，撒手就跑了？认祖归宗才是传统。”

林裕婉“我们有事，必须离开这里。”

林裕婉真的是讨厌死眼前的女人了。

原来刘耀文从小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偏颇眼光下，林裕婉不想让他再听下去，她也料不到眼前的女人还会说出什么更加刺痛刘耀文的话，想带他快点走。

刘耀文看向林裕婉，让她对他放心下来。

刘耀文“林氏为旧街道的改造项目投入了很多资金，可以说林氏是旧街道的第一负责人，既然您待在旧街道生活了十多年，那也一定了解现在的改变有多大。”

万能龙套“改变哪大了？你没见那些大城市的建造，那一个劲的漂亮，夜晚灯光闪闪，哪能像我们这？还改变大呢？这地方传出去了可别遭外市人看笑话。”

刘耀文“不满意？不满意可以搬去其他地方。建造和改造的任务是为了让一个城市变得更好，在原基础上提升市民的生活，而不是一定要让一场改造去超过某一座城市的发展，外面永远都有好的，也永远都有努力追赶上来的，享受当下。”

林裕婉感觉到了，刘耀文真的改变了。

她担心刘耀文听见伤人的话、见到旧人会让他情绪失控，却不料他静下了心态，一字一句反驳到了对方的语言，还真有点林父起初闯商业的风范了。

商业，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抓住人性的弱点。

人类的丑陋无非就是在无权无势的人身上挑毛病，在有权有势的人身上找优点，当无权无势的人受到伤害时，他们还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假惺惺地劝说无权无势的人要忍耐得大度。

如果刘耀文现在依旧是在福利院生活的小孩，眼前的这位女性在路过刘耀文时，都会恨不得侧过身子闪躲得远远的，她说出的话的确很戳人痛处，但是刘耀文和林裕婉知道另一层意思。

另一层意思：我认识你，未来的林氏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