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舌,疯狂地舔舐着触碰到的一切。
苏振剑安静地躺在水晶棺旁,一只手紧紧地拉着侯雯珍的手。
一只手青紫,一只手苍白,明明很不和谐,但却又是那么的和谐。
“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宫里喧闹扰人,只有苏振剑的寝殿内,安安静静,似乎谁都不忍心打扰了这对紧紧依偎在一起的爱人。
再次睁开眼,只觉得双眼酸痛,仿佛被人狠狠照着眼眶打了两拳一样。
看到熟悉的精致异常的木雕穹顶,苏振剑愣了一下。
他的手里不再是侯雯珍的手,而变成了老皇帝的手。
“剑儿!”
老皇帝真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鬼知道昨晚他是处死了多少个御医,下了怎样的死命令,才将他的宝贝儿子从阎王府里拉了回来。
苏振剑这时看见老皇帝,只觉得心下作呕。
“珍儿.......”
他没死,他还活着,那么珍儿呢。
苏振剑只想知道这个。
“她?.......”
老皇帝虽然心中恼火,但到底也是见识到了自己的乖儿子这股疯劲,不再大声斥责,而是冷下了脸。
“她一个死人,躺在棺材里,还能怎么样了?烧成灰了她。”
老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不满。
苏振剑只觉得这话像是锤子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心头,只觉得心脏一钝一钝地生疼。
“哇”的一声,苏振剑只觉得喉头生疼,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老皇帝被吓了一跳,赶紧一叫揣在跪倒在一旁的御医身上。
“庸医!快点啊你!”
御医来不及擦掉自己头上的汗便赶紧起身救治苏振剑。
一夜鸡飞狗跳,无人入睡。
百姓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夜宫中又是起火的又是响了丧钟。
钟响三声,炜西国最高礼节。
丧钟下,苏振剑发了狠地拉拽着钟绳。
那钟声几乎要把他的耳膜震碎,可他只觉得解脱,只觉得在这几乎要将他吞没的震响中找到了一片安全的,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
这时他的悼念,是他对侯雯珍的悼念,他要叫天下人都知道。
老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孽障,这个孽障!”
老皇帝发了狠,叫人把苏振剑关押在自己的寝殿,不许任何人去探望。
第二日,下人打开殿门,却没见到那状若痴狂的苏振剑。
苏振剑逃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逃的。
老皇帝昭告天下,
“吾儿被鬼邪附身,痴狂发癫,为了天下百姓着想,朕决定忍痛割爱,牺牲吾儿,换天下太平安康。”
老皇帝的一拳定音,似乎证实了:苏振剑已死。
苏振剑躲在角落,蓬头垢面,听着百姓的议论,只觉得心中毫无波澜。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心,没人比他更懂这一点。
死了好啊!现在没人会阻止他了。
从此,炜西国多了一个怪人,他似乎神智不太清醒,整日捧着一捧黄土问:“你是我的珍儿啊?珍儿?”
人们见了只是远远地绕着走。
没人会知道,那肮脏头发掩盖着的,正是当年最意气风发的苏振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