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灰色交界

“韩小梅，加速！”闻云已经能够看见江停车里的情况，倒吸了一口冷气。

“前面是警方最后一道关卡！后面就是峡口了！”韩小梅尖叫：“怎么办严队！快告诉我怎么办！”

“右边！”

“什么？！”

“插进右道，挤他内侧！”严峫探身拔出韩小梅的枪：“对对，领先他半个车身，保持相同车速千万别超过去！”

韩小梅还以为他要拿枪顶自己的脑袋，登时充满了恐惧：“我我我啥都听你的！别冲动！”

警车骤然加速，硬生生挤进了吉普车右侧与山壁的空隙间，只听咣一下，警车右边侧视镜被岩石撞飞，霎时消失在了黑暗里。

“记住保持相同车速，尽量开稳，你们女司机证明自己实力的时候到了。”严峫把枪插进自己的枪套，用力紧紧登山靴鞋带，沉声道：“待会你要是让我摔下去，韩小梅，就等着老子半夜三更去找你吧！”

韩小梅闻言看向后视镜，登时吓得三魂掉了七魄——严峫在疾驰中打开后车门，刺骨寒风顿时灌进了车厢！

“不要害怕，小梅！”闻云也在观察两车之间的情况，一边出声安慰韩小梅，“相信严队，相信我，我们会回来的！”

江停望向副驾车窗，不出声地骂了句脏话。只见严峫半边身体都探出了警车，几乎悬吊在半空中，似乎正要往吉普车上攀。闻云一手持枪，一手扶住车门，努力瞄准副驾，似乎是在寻找时机强行打开副驾车门。

他们都不要命了吗？！

江停一脚踩下油门，吉普嗖地蹿出了大半个车身。闻云一枪打空，子弹擦着吉普车车身飞过。她气到几乎抓狂，不顾形象地放声大骂：“江停，我日你大爷！”

严峫一手抓空，怒道：“韩小梅！！”

韩小梅委屈的吼声回荡在狂风里：“江队加速也怪我啊？！”

“没有怪你，但是我们没时间了！”闻云的心脏仿佛要冲破胸口，随着她的呼吸，胸膛剧烈起伏。严峫试图再次抓住吉普车失败，回头冲着韩小梅大喊：“再加把劲！”

“前面就是指挥车了你行不行啊严队！”韩小梅简直要哭出来了，突然车身碾过碎石，猛地一震：“啊卧槽！你抓紧！”

“贴近点！再近点！”严峫一手死死抓着警车打开的门，另一手去够吉普车顶棚上的搭载架，然而始终就差那么点距离够不着：“加油！别怕！”

“不行严队！江队车上有炸弹你跳上去又怎样，要不再考虑考虑？！啊？！”

严峫一头探回车里：“我他妈知道！”

韩小梅心惊胆战望着后视镜，镜中正映出严峫的面孔。他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浓密眉头拧得仿佛打了结，暴戾中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张力：“但江停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我！我不救他还有谁救？难道我放他一个人去死吗？！”

韩小梅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严峫……求你别说了……”闻云闭上眼睛，努力压抑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

“跟上江停！”严峫吼道：“我要跳了！”

吉普与警车并驾齐驱，同时冲进警车群中，将警戒线砰然撞断。

闻劭在副驾上，仔细看的话他脸颊线条紧绷，似乎牙缝正咬得非常紧。

魏副局望着半吊在警车外的身影，失控地往前冲了两步：“严峫！”

吕局一把拽住他，同时吉普呼地冲来，贴着魏副局肩膀飞驰而过。

“你个老东西也不要命了！”吕局呵斥。

魏副局面色灰白，跟平时严肃暴躁不苟言笑的他判若两人：“可是，可是……”

周围突然响起惊呼，打断了他的嗫嚅。吕局跟魏副局同时扭头望去，只见无数人亲眼见到，严峫凌空跃起，扑向吉普车顶——

那比眨眼还快，但时间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严峫的头发、衣领、外套下摆当风扬起，从脊背后腰乃至两腿都呈现出极度紧绷的肌肉线条，警灯为那侧影镀上了红蓝交错的光晕。

紧接着，他把自己整个砸在吉普车顶上，嘭！！

韩小梅失声尖叫：“严队！！！”

闻云也吓了一跳，但她知道他们早就没了退路。“韩小梅，保持速度，继续和吉普车齐平。”

“你你你你你又要干什么？！”韩小梅已经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我我警告你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闻云笑了起来，在那一瞬间，韩小梅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一切都还没发生过，她仍旧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实习生，而闻云也仍旧是她可敬的江枫前辈。

可下一秒，闻云也抓住车门探出身子，声音被猎猎寒风吹散：“枫姐我，要把这世界上最大的恶魔，送回地狱。”

副驾传来金属敲响，只见闻劭左手拇指根部扭曲到常人难以做到的地步，在几乎掰断骨骼的极限中，生生把手抽出了铐环！

刺啦一下他手背皮肉翻起，鲜血淋漓。但他仿佛完全没感觉，打开门探出车外，冷漠地眯起眼睛盯着严峫和闻云。

“行啊，”在剑拔弩张的空气中，他每个字都充满了寒意：“我这就先送你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