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白色谎言

不知道严峫用了什么方法，最后严峫示意她跟着上车时，他们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其他闲杂人员。

闻云坐进后座，一边还不忘打趣：“严队现在算是私藏嫌犯吗？”

严峫笑了笑，发动汽车踩上油门：“老吕拗不过我，你哥哥自己切断了和组织的联系，现在大家都急得火烧蚂蚁一样呢，所以我一马当先去把他拎回来，可再正常不过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甚至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闻云失笑：“他还是一如既往。看来他今天是铁下心来要得出一个结果了。”

“既然如此，我就和你一起把他逮回来。”闻云闭眼靠上椅背，甚至放松地哼起了歌。

严峫让汽车的速度提上来了一些，车在公路上飞速疾驰，带起沿路的尘土沙砾。他感觉自己和这个女孩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无论如何，过去的那个江枫是再也回不来了。

至于现在的闻云是否还能和他们处于统一战线，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答案。

“严队。”严峫在前面开车，后座上闻云的声音悠悠传来。“这么长时间了，你们都还好吗？”

严峫心弦一动，但还是维持着他原本的模样，“也就那样了，一天到晚地沉浸在案子里，忙到深更半夜，就是为了能把你们一群兔崽子抓捕归案。”他下意识想点烟，又意识到现在是在出任务期间，他身边没烟，只好把手收回。

“你知道我来了这里以后，我最怀念的是什么吗？”不得严峫回答，闻云自顾自地往下接话：“我最怀念的是市区里面的烟火气、大家有条不紊一起忙碌，吵吵嚷嚷却又不失温馨的日子，我几乎每晚都可以在梦里见到。会梦到马翔怎么被你批评，韩小梅怎么在为自己的实习报告努力，吕局怎样摸着他的大脑袋出谋划策，魏副局急躁却又无可奈何地和你斗嘴。那些是我最接近正常人生活的一段时光，美好的几乎不真实。”

“来这边后，我尝试着做了很多事情，但几乎无一不以失败告终。”闻云苦笑了一下，“不但自身难保，还害了自己的孩子，一意孤行到最后众叛亲离，到头来还要和你一起以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偷偷达成目的。我这一辈子还真是可敬可叹。”闻云摇了摇头，把快要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故作轻松的笑道：“不过没关系，一切都要结束了，永远结束了。”

“……这么长时间，你过的一定很苦吧？”严峫是真的不会安慰人，一点也不。如今两个人之间不尴不尬的气氛是他们两个都不期望的，但他必须承认，他对此无可奈何。

闻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车辆在山路上越行越快，闻云却在此时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和江停唯一的共同点在哪里吗？”闻云冷不丁地发问让严峫心神一晃，车子在山路上扭了一下又转回正轨。闻云见状笑了起来：“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紧张？害怕说错话吗？江停我不知道他怎么想，反正关于我，你无论说什么都无所谓。”

“……江枫，我们结束任务以后再说这个好吗？”严峫握紧了方向盘，用力到指尖发白。闻云的话给他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前下属和他爱人的共同点在哪里，而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他们两兄妹，都是为了心中的信念而不顾一切的人。

汽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看着远处那辆看似平静的黑色吉普，闻云握紧了扶手。

“打起精神来吧，再坚持最后一下，所有事情都可以了结了。”

“而这一次，有可能就是我和你们的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