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阴谋前夕

严峫被吕局紧急叫回上班的前一天，乌头碱也送到了秦川手里。

江枫摸着这个黑色的小瓶子，眉眼间不无担忧：“真的要这么狠吗？”

严峫，这个建宁市前首富之子，江枫一直不太看得惯他。除了平日里表现出的过度张扬，还有对其显赫家世带来的“不知人间疾苦”的羡慕与落寞。

但严峫是一个好的副支队长，这点江枫必须承认。他正义感很强，敢说敢做，判断力精准强悍，行事风格雷厉风行。虽然不擅长关心手下，但多数时候都习惯于亲力亲为，为下属减少负担。

而且江停似乎对严峫有特殊的好感。

让这样的一个人受到伤害，江枫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秦川正把小铁锅从厨房的火上转移到桌上放着的竹席上，白雾氤氲了他的眉眼：“我懂得适可而止。”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江枫起了个大早，准备在家里烧早饭吃，早饭的内容很丰盛。秦川心疼江枫在厨房忙碌，执意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加入到做饭的行列中。

江枫从厨房取了汤勺出来搅动锅里的小米粥让它凉的更快，白雾升腾得愈发欢畅，将她的话语悉数吞没：“这不应该是你一个人的冒险，让我和你一起吧。”

秦川用烤面包片夹住一个溏心荷包蛋，语气不容置辩：“不行，你不能被牵扯进来。”

“我不会参与你的行动，但我可以成为你的‘证人’。”江枫给自己和秦川盛好小米粥，将其中一个碗推到秦川面前：“当心烫。”

秦川显然对江枫的说法产生了兴趣：“说来听听？”

“乌头碱是不可食用药酒的主要成分，我猜，你是想把毒下到我们刑侦支队的药酒里，因为我们的药酒是可以喝的。”

“你们禁毒支队也有自己的药柜，无缘无故来我们刑侦支队拿药酒很可疑，不如让我来取，只要说你来市局就感觉关节不舒服，我想到我们药柜里有药酒就自己给你取来了，我想，这应该比你这个关节不舒服的人亲自去取药酒要合理一些。”秦川颔首默认。

“之后你再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就好了。这样我看上去既有关系又没关系，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了。”江枫在桌前坐下，伸筷夹起一个小肉包：“看起来不错，让我尝一口……”

只可惜，电话铃声的猝然响起，让江枫的美梦泡了汤。

看着掉进粥碗的小肉包，江枫无奈的摇了摇头，在秦川憋不住的笑意里接起了电话：“喂？”

“下楼，我在你楼下等你。”电话那头的男声低哑，江枫吃了一惊：“江停？”

秦川放下了筷子。

“呃，那个，我不在家。”江枫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要不你去公大边上的咖啡厅等我？半小时后我过来见你。”

“……好。”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一个字过后，江停挂断了电话。没有寒暄，没有告别。

江枫把掉进粥里的小肉包夹起来吃掉，被烫得直哈气：“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停了停，又补上一句：“不许跟着我。”

秦川几乎下意识反问：“我跟着你干嘛？”

江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跑进房间里化妆去了。她走后，秦川细细想着江枫留下的那句话，狐疑地皱起了眉。

出租车司机的极速漂移让江枫有些想吐，可等她抵达公大边上的咖啡厅时，江停还是已经等了她将近十分钟。

咖啡厅里没什么人，门口的风铃将江枫进门的动静扩大至咖啡厅的每一个角落。正在看文学书的店员抬起头，笑意吟吟地走向收银台：“小姐你好，今天想要喝点什么？”

江枫要了一杯爪哇咖啡，这种咖啡通常很苦，但江枫喜欢那种苦味在嘴里慢慢化开，最后留下一丝余香的感觉。韩小梅曾经有一次从外面回来感到口渴，看也没看就抓起江枫的咖啡杯猛灌一口，结果被冰冷的爪哇咖啡苦得直吐舌头，把刚刚开会回来的江枫和马翔吓得一愣一愣。事后江枫听说了事情经过以后笑得前仰后合，马翔对韩小梅表示深刻的心疼，但对江枫关于爪哇咖啡特殊的爱好表示很不能理解，摇了摇头，还是决定和自己的焦糖玛奇朵为伴。

江停也听见江枫进门的声音了，却没有抬头。

江枫也不急，等热腾腾的爪哇咖啡送到她面前后才端着托盘走向江停对面的位置，清苦的香味划过，江停微微皱了皱眉。

店员很识趣地走进了准备间。

等到托盘放置在桌面上的细微响动出现，江停才从手里的书本中收回了目光。看到江枫无名指上的婚戒时，江停的瞳孔在不自觉中收缩了一下。

这枚戒指已经被江枫抚摸得更为圆润光滑，在咖啡店的暖色调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也照亮了江停心底不曾言说的隐秘心绪。

“……已经结婚了吗？”

听到这句话，江枫抬起头，正对上江停蕴含着复杂思绪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