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他没的选。

江云茶眼中藏着暴戾，手腕上血流不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丞相府的实木地板。

林相往后退了几步，不曾说话。

林静余看着这一方紧张的气氛，心跳越来越快，江秋明看着，林相自然不可能对他流露出已死的心疼，可是江云茶再期待啊，他在期待他的爱人能施舍给他一丁点的情绪，可是林相没有，林静余看着江云茶眼里的光一点点的落下，直到归于一片混沌。

林静余知道林相的心里话，知道林相此刻有多心疼，可是林相隐藏的太好了，江云茶不知道。

连江秋明都有些察觉的事为什么江云茶没有察觉到。

可惜……

就是没有察觉到。

林静余看着地上没有一点生气的江云茶，他的心脏在抽搐，不对，是……林相在心疼，他很心疼，心疼的几乎要窒息，可是他止住了他所有有关伤心的表现，包括眼神。

他明明很心疼，可是却站在原地旁观。

这就是林相。

怪物，一个可以自由转化自己眼神都怪物。

可是，把自己的情感隐藏的这么好，这个人的内心沉淀着的委屈，不甘，懊恼该有多少啊。若是那一天这些情感爆发出来，林相自己就容易把自己弄进死胡同了。

简单来说，就是容易把自己憋成抑郁症。

而且林相的情况可能还会是微笑抑郁症。

一个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林相是一个极度自律的人，不管再苦，再疼也只会打碎了牙往嘴里咽，根本不会说出只言片语。

所以，他们两个这一辈子纵然情深却始终抵不过缘浅。

如果……

如果林相不是庶子……

如果林相有一个事事为他考虑的人，抑或是有一个可以让他尽情释放自己情绪的人，他都不至于把自己逼成这样，可是……没有！

没有一个长辈愿意让他依靠，他的父亲事事压着他，动不动那孝道压着他，让他扩大他在朝廷的话语权，甚至想要把他拉下马，让他来当这个丞相。

他的母亲呢？乡野村姑一个，说话不经大脑，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考虑后果，若不是林相处处帮衬，动不动言语暗帮，恐怕夏姨娘早就曝尸荒野了。

亲信呢？

林相根本不敢培养自己的亲信，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太子的怀疑，到时候说他想要自立为帝，拥兵自重，他冤都没地方申，再者，他也信不过那些所谓的亲信，毕竟那些亲信也是人，是人都想往高处爬。

林相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子，一步步的往上爬，不足二十岁便是一朝丞相，他当真有看着那般弱不禁风吗？

不可能！

林相的手上很是干净，像极了春雪，洁白无瑕，一碰就碎。可是这样的一双手却满是鲜血，惨死在他手下的人没有万人也有上千。

林相是杀了自己曾经侍奉的侍郎才开始被人重视，他知道侍郎对他有多重视，可是他杀了侍郎，并且捧着他的项上人头一跪一拜的来到先帝面前，捞了个一官半职。

他自己是侍郎的亲信，可是他杀了侍郎。所以他才更加畏惧亲信的存在，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莫名其妙的死在所谓的亲信手上。

太子江秋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他千般防万般怕。

可是重来一次，他依旧会杀了侍郎。

他没的选！

不是侍郎死，就是他被踩入烂泥里，任人宰割。

他选择了前者，走上了这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