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

我在丹楼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决定要赎她出来。我这么决定了，也确实这么做了。

我看过很多风尘女子，但能让我如此魂牵梦萦的只有她。

她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奔赴的。

我把她赎出来的那天晚上，我享受着与她在一起的春宵一刻，看着她眼神迷离的样子，我如痴如醉。

“你可以选择跟着我，或是自寻一个好人家嫁了。”我对她说。

她闻言停了下来，默默起身下床，拾起地上的衣物。

“我不需要可怜。”她说完就离开了。

她的心肠好像是铁打的，捂不暖。她的温柔只有温存缠绵的那一会，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留恋。

我知道我触及了她的逆鳞，我问了老鸨才知道，她是主动自愿进的丹楼，不是被卖进来的，也不是被强迫的。

老鸨说她是个很傲气的人，只挑自己喜欢的恩客，别的一概不见，让她不高兴了也是扭头就走。

“真是请了个祖宗！”老鸨越说越来气。

对于她来说，我为她赎身，是我予她的恩惠，而我为她赎了身却说允许她自寻人家嫁了，是对她的可怜。

我把她的赎金交了后，就给她留了一封信，告诉她找我的地点。

过了几日，她许是心情好一些了，就来找我了，她进屋就直入主题，并不想与我有别的交谈。

她就像迷人的曼陀罗花，在我身上绽放。

大多数情况下，她喜欢掌握一切主动权，我只需要欣赏她感受她。偶尔她也会很温顺，任我摆弄。

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美丽且致命。

勾栏风尘女子谁不是今日戴这个恩客送的绒花，明日着那个恩客送的锦缎，可她偏不一样，她把恩客送的东西都当掉换成财物了，她自己买喜欢的首饰衣裳。

丹楼里别的姑娘都与她不合，背地里骂她立牌坊。

我也是偶然间听到她对自己的小侍女说的话才明白。

她说：“你永远不要信男人的话。”

“被男人几句花言巧语就骗了去，死心塌地的那是傻瓜。”

小侍女问她：“那你为什么还每天穿梭于那些公子之间呢？”

“我喜欢看他们痴迷于我的样子。”

“这算什么理由？”小侍女问。

“是我的虚荣。”她轻笑一声。

“王公子都替你赎身了，你为何还是过浮萍一般的日子？”

“太安稳了容易被世俗禁锢，我要追求我想要的就要不顾世俗的风言风语。”

原来，她根本就不信有爱情，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更喜欢能真切感受的东西，露水夫妻也好过信那些空口承诺。

她自甘堕落在风尘之中，风情万种却不多情，她只追求她想要被满足的虚荣，哪怕被世人唾骂臭名昭著，她也会先为自己打算，为自己遮风挡雨，她可以受男人恩惠，但是不需要被男人可怜。

我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或许她天生风情万种却又如此凉薄，或许这是她的报复。

我并不后悔我一眼痴迷于她，也并不后悔重金赎了她却得不到她，对于这样的她来说，我只不过是众多恩客里稍微给她留下一点印象的一个。

她从未停止享受堕落，我也一直享受她带给我的感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人活一世，终归还是享受最为快意，我们都只是各取所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