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沉重的十字架（下）

乔楚生看了一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桌子对面的程一禾以及崩溃，但是却没有说出任何杀马西莫神父的事情。他觉得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就出了审讯室来到了办公室。路垚坐在沙发上打着哈欠。

路垚怎么样了？

乔楚生很难说，他确实很可疑但我总感觉不是他。安格斯神父知道马西莫杀他儿子的事情，但是从头到尾安格斯神父除了劝马西莫几句，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做。

路垚刚才验尸房传来消息，从程一禾房间发现的血衣是他儿子的，你花那多多心思杀完人明知道警察马上到，还往屋里藏血衣这本身就不正常。反正这个案子凶手的范围很小，我觉得肯定是教堂的人干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再去现场看看，今天我们似乎漏掉了一个地方。

乔楚生漏掉了哪里？

路垚程志康被杀的地窖，如果真是程一禾复仇我觉得一定是从那里开始的，不然这一切多没有意义。

两个人随后就到了地窖中的墓穴里。这里阴森森的终日不见阳光，而且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在地窖的中央摆放着三口石棺。两人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十分干净毫无尘土，应该是刚被清洗过不久，不过路垚还是发现了一旁棺材边上有些血迹。

路垚这里应该就是凶手杀害马西莫的地方，现场那些工具里面有把刀，应该就是凶器，你看血迹还很新呢。

乔楚生再仔细看了一眼，那些工具里皮鞭上还有血迹说明马西莫在这里虐待儿童，几乎整个教堂都知道，因为他都懒得去清理现场，这让人十分恼火。不过看样子凶手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乔楚生那个凶手得知道墓穴的位置，还得知道怎么下到墓穴，而作案工具现场就有，看样子凶手的确是教堂里的人。但是一个人背着他的尸体，要爬那么高，教堂里面的人似乎都不具备这个体能。那几个修女和安格斯神父怕是没有这个本事。

路垚这个很好解释，除了程一禾以外他们还可以团伙作案，你想想死者得多找人恨？除此之外其它唱诗班孩子的家长也有犯罪嫌疑。杨素芳声称在现场看到儿子，对吧？我们假设她说的是真的，这所谓的儿子就另有其人，凶手让唱诗班的孩子扮鬼的可能性最大。

从地窖出来后，路垚就搬着云梯费劲地爬上十字架，拿出放大镜自己观察着。这个时候路垚看到一个瘦高的修女在二楼走廊向自己走来，凝视着他。路垚刚想打招呼，修女低下头转身迅速走开了。看着她的背影，路垚若有所思。回头就用手指眯起眼睛测算距离，随后又看了一眼十字架上的凹痕，小心翼翼的从楼梯上下来。

从云梯上下来后，路垚开始在教堂翻腾的找东西，把教堂的每一个物件都看过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现，路垚就去修士的房间去找，最后找到了安格斯神父的房间。一进门他就看到安格斯神父站在床前，床上是几个打好的包裹，他正将包裹中的衣物放回衣柜中。

路垚安格斯神父您是不打算走了吗？如果您今天真的去了广州，马西莫神父就成了本堂神父，一个虐童成性的家伙，太可怕了。

安格斯神父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释然的一笑。路垚也不理他，当下就开始翻他的东西，安格斯神父也不恼，很平静。

龙套（安格斯神父）如果路先生告诉我你要找什么，也许我可以帮忙？

路垚不理他，翻完东西直接走了。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毕竟大而且里面有三张床。桌上的一个烛台引起了他的注意，回头环视房间，看到地上还有一个地毯，地毯中央有一处被烧焦的痕迹。他起身打开柜子、抽屉除了衣服和圣经只找到了几本格致的书籍，路垚不甘心又去床底找，却什么也没有找到。他起身坐在床上想了一会，突然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路垚刚出房间，白幼宁就来了并且告诉他歌童巡捕房找到了。随后路垚跟白幼宁来到了地窖里，路垚用力推开了一口石棺，果然他要的线索就在那里面。明白了一切他们就回到了巡捕房。路垚兴冲冲地踏进乔楚生的办公室。

路垚楚生哥，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乔楚生我也知道了，安格斯神父刚才来自首了。

路垚哦，什么情况，去审讯室看看。

推开审讯室的门看到安格斯神父平静地坐在审讯桌前正在招供。

龙套（安格斯神父）我一直都知道马西莫神父的行为，在一禾的孩子暴毙之前就知道，而且在那可怜的孩子死后，我劝过一禾报警。但是他不肯，也许是因为信仰吧？就在半个月之前我得知自己要被调走的消息，我深知一旦我离开，身为副本堂神父的马西莫会被升为本堂神父，而这会助长他的暴行。之前，唱诗班里的每个孩子都经受过马西莫的虐待，他甚至开始从外面购买穷人家的孩子来虐待，作为神父，我不能允许自己就这样离开。

乔楚生所以你就想杀了他，那你说说杀他的经过吧。

龙套（安格斯神父）我先下药将他迷晕，之后拖着他的身体到地下墓穴，就在那里我用他施虐的刀将他捅死，再用钉子穿过他的手脚，向主证明他的罪行。

一旁的路垚不屑根本不相信安格斯神父的供词。

路垚你一个年近花甲的人是怎么背着身形高大的马西莫，顺着绳子爬上十米多高的十字架的？

龙套（安格斯神父）我。。。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应该是信仰的力量吧，但是我确实爬上去了，也许，主一直与我同在。

路垚是主给予你力量的吗？你的主，在你杀人和说谎的时候都愿意帮助你吗？你在撒谎，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你没有那个本事，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过来自首。

龙套（安格斯神父）是我！是我杀了他，真的是我啊！

路垚召集人手去教堂，我来揭开这个案子。

乔楚生带着人到了教堂里，随后他将教堂里的人都集中了起来。

路垚半个小时前，安格斯神父到巡捕房自首，交代是他杀了马西莫神父。

众人哗然都不可思议，这是一个瘦高的修女突然站了起来。

龙套（修女）不可能，安格斯神父不可能杀人。

其它神职人员也都点头同意，路垚微笑地看着这位修女，修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凝视着路垚。

路垚安格斯神父不可能杀人，可他却自首了，这是为什么呢？

无人回应，瘦高的修女低下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

路垚因为他知道了真正的凶手，他心甘情愿替她们顶罪。真正的凶手就是在坐的三位修女。

乔楚生三土，你搞清楚了吗？就是十个她们也不可能背着马西莫的尸体爬十米多高啊。

路垚她们确实做不到，其实也无需这么做，她们之中的一位格致爱好者想出了一种精妙有趣的方法。

白幼宁你是说之前我们在棺材里面找到的绳子？

路垚不错，我让乔探长示范一下。

乔楚生只好走过去配合他，路垚将一根长绳绑在了乔楚生腰上，绳子另一端则绑上了一个烛台，路垚拿起烛台向十字架瞄准用力一抛，烛台穿过十字架横梁。然后他在从另一边将烛台扔过来，绳子正好绕过十字架的上端。

路垚凶手就是借助十字架平滑的表面，将其变成的一个简易的滑轮，从而改变了力的方向，如此一来她们只需要在一端拖拽就行了。

说完，路垚用力一拽但是由于力气不够，绳子另一端的乔楚生纹丝不动，白幼宁过来帮忙二人使尽全力终于使乔楚生腾空而起。

白幼宁所以十字架的凹陷不是飞虎爪造成的，而是烛台。

路垚点点头。

路垚没错，我找了教堂里所有的烛台，只在修女房间的烛台上找到了这种碰撞产生的磨损。

乔楚生即使将尸体成功拉到十字架的高度，那又是如何将尸体绑在十字架上的呢，总不能腾空飞起吧？

路垚我刚发现尸体的时候就在腰部闻到了土硝的气味，当时就觉得奇怪，一个被捅死吊在高空的尸体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气味？当我再次爬上十字架时我突然意识到，悬空的十字架其实离教堂二层两边的通道很近，拿跟棍子就能解决。

白幼宁我明白了，是墓穴的长棍。

路垚这就说明为何凶手在死者手臂以及脖颈绑出的套环较大，是为了能隔空更好勾到的缘故。她们只需要两人在下面拉住尸体，第三人来到二楼走廊利用在顶端绑好的鱼钩的木棍，便能成功将尸体套在十字架上。

乔楚生这操作也太复杂了吧。

路垚由此可见她们杀人之心有多么迫切。现在可以派人下到墓穴翻棺材，我基本可以确定在马西莫遇害地点附近能找到一根麻绳、鱼钩和断掉的鱼线以及石棉布用来解开尸体上的绳子，与尸体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可尸体一旦被固定住，系在其腰部的绳子却不容易被勾到并且解开，于是这位聪明的修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烧断麻绳。修女在二楼走廊点燃一根麻绳火顺着麻绳烧到尸体的位置，引火绳燃尽后，绑在尸体腰部的绳子开始燃烧，很快绳子就断开掉落了下来。绳子里面与尸体一起绑住的石棉布也掉了下来。

白幼宁麻绳不好烧断，所以才需要浸泡土硝，而那块石棉布是用来隔绝火苗的。

路垚现在如果派人去修女的房间搜查可以找到几本关于格致的书籍；一个有凹痕的烛台当然还有另外一个证据。不过我想这应该都没有必要了，因为此时此刻你们极力挽留的安格斯神父已经认罪伏法，你们真的希望他替你们顶罪吗？

龙套（修女）嗯，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们认罪，马西莫神父是我们三个杀的。

修女们被带上手铐送去了巡捕房。等路垚他们回到巡捕房的时候萨利姆送过来了一封档案。乔楚生走到了安格斯神父面前。

乔楚生工部局派人去梵蒂冈查阅了相关资料发来电报，死去的马西莫并不是神父，他是罗马街头的一个混混，杀了神父乔装身份来到上海躲难的。

安格斯楞了一下，神色激动。

龙套（安格斯神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乔楚生退一万步说马西莫即使是真的神父，犯下恶行，你作为一个神的子民也无权包庇，正是由于你一次次的纵容才酿成了今天的灾难。神父，我相信你对上帝的虔诚，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你不够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