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早终非命促

来人说苏寒山身子不大好，苏酒本是心里存疑的，想着可能是他想借此给彼此寻个台阶下，想要化解目前的僵局。

可看着飞云涧里的苏氏门生子弟们神色黯然，心里忽然生出了不安。

“老宗主近日一直没什么精神，知道小姐今个回来，高兴的不行。”老仆人一边领路，一边对苏酒道。

到暮仓斋，看着躺在床榻上神色暗淡精神萎靡的苏寒山，苏酒便知道他是真的病的很重。说起来也不过几个月未见，但比之从前，他看起来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人也消瘦的厉害，手即便舒展着平放在被子上，依旧青筋凸现。

苏酒看着这情景，心酸不已道：“爷爷，酒酒回来了。”

“是酒酒，酒酒回来了呀！快，快起来，别跪着。”说着示意一边的人，拉苏酒起身。

“爷爷。”苏酒眼里含泪，羞愧的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这孩子，哭什么？爷爷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你一哭，爷爷心疼的就不行。”说着抬起另一只手，给她擦拭眼泪。

“嗯，我不哭。”苏酒别过脸，挤出了一个笑，对苏寒山道。

“你怎么瘦了呀？是不习惯蓝氏的饭食吗？回头我叫含章把之前负责你膳食的厨子，给你送去。”苏寒山自顾自的道。

“爷爷，我就是看书的时候，好奇书上说的弱柳扶风翩若惊鸿，想着瘦点好看嘛。真的不用麻烦的。”苏酒笑着道。

“是不是蓝氏那小子喜欢，特意叫你节食的。”苏寒山看向一旁的蓝忘机，忽然气势汹汹面露凶光道。

看着无辜中枪的蓝忘机，苏酒连忙解释：“没有，没有的事情。爷爷，他，他时常逼我多吃些。”虽然是他逼她吃药，但也差不多，这也不算是冤枉他。

陪着老爷子逗趣闲谈了一阵，见他精神不好，便退了出来，让他休息。

苏酒和蓝忘机，一起回到了她出嫁前的院子。一进院子，苏酒的脸上，便敛去了笑意。待洗去风尘后，找了之前伺候她的婆婆，问了苏老爷子的身体近况。

听完了婆婆说的话，苏酒又一次切实的感受道，自己亲人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渐渐消亡的无力感。就像面前有一条大河，不管你怎么不愿意，但你心里清楚的知道，它始终会流往江海。

之前那些怨怼与不平，在生死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想到此处，榻间的苏酒，不由得抱紧了自己。

蓝忘机见状，伸手将她圈进了臂膀中。柔声道：“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闻言，苏酒的身子微微放松，闭上眼睛气息渐渐平稳的睡去。

第二日晨起，苏酒去了小厨房，做了老爷子喜欢的吃食，送去了暮仓斋。见蓝忘机陪在苏寒山一旁，不知两人聊了什么，苏寒山满脸喜悦。

“酒酒，别忙了。吃什么就叫她们弄，何苦叫你一大早起来忙活。”苏寒山看着苏酒道。

“爷爷，可是看不上酒酒做的饭食了？”苏酒故作不悦挑眉道。

“怎么会？这不是怕累着你嘛！”苏寒山道。

“哦，怎么爷爷之前就不怕累着我？”苏酒调皮道。

“你这孩子，心疼你还心疼错了。”苏寒山道。

“嘿嘿，我也就这么一说了。知道爷爷心疼我，酒酒也疼心疼爷爷嘛，不过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聊便孝心。”苏酒笑着道。“对了，爷爷，你们在聊什么，说着这么开心啊？”

“想知道啊？”苏寒山故意逗着苏酒。

哪知道苏酒根本不上勾，只见她摇了摇头，说道：“不想知道。”

“不，你想知道的。告诉你哦，我们在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呢。”苏寒山笑着道。

苏酒一时，神情有些报赫。轻咳速了一声道：“也就那么几件事情，您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讲，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是吗？”苏寒山道。

“想不到酒酒小时候，那么顽皮跳脱。”蓝忘机道。

“谁没年少过不是。”苏酒道。

在飞云涧待了三天后，便被苏寒山以出家之女不可常住娘家为由，催促着返回了云深不知何处。

临别的那日，苏酒转身之际，隐约听见苏寒山说了句对不起。

苏酒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只是脚步一顿，没做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