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秘密(二)

“你说我不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宇飞咬着牙。白有苏看着叶宇飞，表情复杂：

“我的意思是，陈琳的雷霆之怒远超你的想象。”

“我知道的，当年我害得她落在日本人手里受尽折磨，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后来又对她的遭遇不闻不问，背叛了当初的誓言，最后还杀了她，那都是我眼中不争的事实。”叶宇飞心里一阵刺痛，“是我对不起她，我欠她欠得太多了，这么多年她受了太多的苦了……”

“不，你其实一无所知。”白有苏脸上的笑容透着一种扭曲的怪异感，他那双清澈而闪耀发亮的眼睛里却射出了匕首般的光芒，冷冰冰地逼视着叶宇飞：“就算你一直在她身边，你也不知道那些年陈琳是以怎样的心情苟活于世。”

“……”叶宇飞不再说话，他的脸色有点苍白。

“除非切身经历，否则无人能感同身受。就连我也只是猜测罢了。虽然，你也不会好奇吧……”

“那是什么意思？！”叶宇飞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

“如果陈琳依然遭受了上辈子的那些屈辱，她会为了报复赌上一切。任何事物都无法与之匹敌的珍贵之物，都只为了复仇一个目的。”白有苏收敛起可怖的狞笑，面容笼罩进一片寒意，“若这天道依旧不公，让她失去所有，陈琳将彻底摧毁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毁天灭地，这便是我所说的【湮灭】。”

“你什么意思？陈琳怎么会毁灭世界？你是说她在独自策划着计谋？”叶宇飞有点难以相信。

“呵呵，看来她对自己的过去遗忘的有够彻底啊？！”白有苏冷冷地笑了笑，“那东西是深信不疑她会疯狂报复……还是早就料到她会孤注一掷呢？”

“……”

“白银祭司中的时间之神可以看到未来的走向，并将这些告诉了‘智慧’，陈琳若要摧毁这个世界，自然也包括他们。你该不会以为祭司真的会容忍我高祖父给陈琳赐印，让魂力池又多了一朵浪花？为什么智者又会留下我的命，并将我一分为二？忘了告诉你，我与楚晚宁适者留存，只能活一个。”

“这是他们的……”叶宇飞的呼吸有一些急促。

“交易，或者说期望。没有未来就人为地造就一个未来，智慧之神也没想到居然能够成功。”白有苏坐下来，脸上重新挂上了动人的微笑，但目光里却是铿锵有声的刀光剑影，“在那个未来里，我依旧是十几岁就被人弄死了，后来的一切你也知道，但不同的是，她在知道自己无法再做母亲的时候，就恢复了全部记忆。在一切无法挽回后才重生，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却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然后她就彻底疯了，发誓要报复一切。”

叶宇飞没有接话，他的嘴唇已经苍白一片。但是他的心里，已经猜到了那个可怕的答案。

白有苏的眼周红了一片，继续说道：“你说，人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却又不得不活着，是什么感受呢？我不敢想。陈琳几乎是在惩罚自己，她极尽可能的保护着那些原本会死的无辜的人，死在她手里的，还有没死在她手里的，对外还要做一个人尽皆知的残忍冷血的刽子手，她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你。你知道吗？但凡你对她有哪怕一丁点的挽留和接受，她也不会一意孤行的执行计划。然后就在她下令‘活埋’丁大海后，借着你朝她开枪这个机会，彻底的消失在包括马成峰在内所有人的面前，让他们都以为她死了，而她借机脱身，在老蒋飞台之前便完成了这个毁灭世界的仪式。”

“她疯了吧！”叶宇飞对陈琳的想法感到十分震惊。他原以为陈琳是因为气他这一世仍利用她，欺骗她，再加上前世的恩怨，才会又做出和前世一样的疯狂举动，哪料到她竟只是为了让自己再一次与她撕破脸皮，顺理成章的报复这个让她失望到绝望的世界，让自己为此愧疚悔恨。“这太荒谬了！她怎么能为了这么荒诞的念头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呢？！万一我真的真的杀了她呢？！”叶宇飞怒道。哪怕是她害死了丁大海，他也是真心不愿伤害她的，他是向她开枪了，可那一枪也避开了要害。而且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又怎么会有后来一系列的事端？直到成都解放入城式的时候他也不想要她的命，直到他无法阻止她执意刺杀首长，才亲手杀了她。

“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白有苏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既然你向戴笠打听也她的下落，又为什么不想方设法回去找她？为什么？难道是怕那些日本人来抓你？哈哈，你不是有本事和那些日本鬼子打斗的吗？怎么还会怕那些畜生！？是不是连她是不是死了，你都不知道？她一个弱女子落到了那些畜生的手里会有什么下场，难道你就不清楚吗？难道你就没想过去救她吗？！整整八年，都没有主动去找，重逢后还不主动解释，竟然还好意思说心里一直有她？就是你们的那张合照，也被你扔了。就像你说，她不分青红皂白疯狂报复你，可你就不活该吗？你知道她是蓉站站长就想除掉她，她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什么你问过吗，你挽留过吗？没有，你别不承认，在你知道她不干净了的时候，她是你做梦都想甩掉的垃圾。你但凡对她有一点真心，你就不会任由她落在日本鬼子的手里，她就不会受到日本人的非人虐待，不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你但凡对她有一丝愧疚，你就应该当时就去感化她追求她策反她和她结婚，而不是说出下辈子再补偿她的话，卝共卝产卝党卝员是无神论者，不会相信有来世，可见你对她根本就没有心。这场爱情，从头到尾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如果说两地分居，远隔千里，你做不到这些，那是挟泰山以超北海，真没办法；可是她和你就近在咫尺，却生生被你当成了空气，最后绝望的死了，只能说明你不愿意做，她在你心中没那么重要。何必自欺欺人，执迷不悟？”

叶宇飞闭了眼睛。

心痛到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