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记忆(二)

独自坐在黑暗的房间，白天发生的事情不断地在叶宇飞的脑海中回闪。他的心情很不好，因为“她”的事情，让他回想起了一些旧事。

更准确一些的说法是，他在昏迷期间看到的一些画面。

叶宇飞的一生中从未如此恐惧。

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也许他没有重生，而是灵魂不愿意面对死亡，于是编织出了梦境。但这梦境与他想象中的差距甚远，迎接他的是怪物与梦魇，而不是美妙的幻觉。

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这个世界的叶宇飞也许并没有死去，他也许是打了个盹，也许什么都没做，就被他给替代了。

昏迷的时候叶宇飞好像做了一个漫长又悲伤的梦那样沉湎其中，胸口真实炙烫的情感像一块烧红了的石头那样灼烤着他的心，全身上下每一处骨骼都僵硬着，他看着画面里每一个她，快活的娇柔的悲伤的，已经分不清楚这倒底是回忆还是幻象，可哪怕是幻象呢，他看到的是一个一样的自己和一个不太一样的她。

这样的认知让叶宇飞的心沉到了谷底，越来越多的谜团的变化增加他的困惑。

不过，想要探索秘密可不能去问别人。他一边整理着大脑，一边走到书桌旁打开了其中一个抽屉的锁，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蓝色封面的陈旧书册。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小秘密，现在他的大脑几乎被清空了，那么只有从保留的实物中去寻找。

叶宇飞在发抖。

另一段记忆里的陈琳有书写日记的习惯，他们被迫分开后，那一个叶宇飞把一切跟她有关的东西藏在自己的行李箱中。叶宇飞甚至看到了另一个他把这些东西收藏起来的时候跪在行李箱面前，他的手痛苦的插进自己的头发里。

终于，他像想通了一样，翻开了这本日记，他想要知道，他必须知道这些过去。

这里面断断续续描写的点点滴滴，如今却成为他了解陈琳、追寻过去真相的唯一途径。

泛黄的纸页年久破损，陈琳所有的书写都非常地杂乱无章，似乎记录时的状态十分糟糕，大部分看起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还有一些就完全是语焉不详，仿佛痴人呓语。

“头痛欲裂……我在哪儿……”

“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忘记……”

“我也许永远都找不回我的过去了……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有很多东西都是一闪而过，模模糊糊不辨轮廓……”

叶宇飞从记忆里了解到，陈琳曾经失忆过，除了姓名什么都忘了，但她的记忆却也在缓慢的恢复，哪怕在他们分开前也没有多少实质的进展。

继续向后翻去，每一页都有些不知所云的东西。而最吸引叶宇飞注意的是，陈琳的日记中提到了一件在那几年时常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感觉有什么……在召唤我……”

“我听见有个声音在呼唤我，很熟悉的声音。”

“我感觉到我牵拉了什么，就像有一根细线，从我的心上，绵延到远方，我能感觉到它在收紧。”

“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总感觉一定要找到他，然后……然后……”

心中呼唤她的声音？叶宇飞的手指收紧了，在纸页上折出一道又一道印迹。会是谁呢？他不知道。

记录到了刺杀高野次郎的任务之后就戛然而止。

后面就没有了。叶宇飞合上日记，伸手按揉着头骨，第一次迷惘。

“琳琳。”

这个名字最终成为了他心里的一片阴影，他感到浑身的力气潮水般退去，好似连灵魂都跟着一起抽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