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边境法师大战(十三)

书接前文，中原一方的法师们陆陆续续的各自以自己的方式上了路，去往一个在地图上找起来都很费劲的偏僻之所，那里便是终极战场。

陈诺与他第一世的两个监护人一路同行，因着陈诺虽有千阴丹巩固根基，但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因而又拖了几日才离开，他们是最后一批走的。令人意外的是，叶宇飞竟也与他们一路同行。他所领导的那支队伍的主体是来自全国五湖四海的年轻方士们，各自分属不同门派和家族，本就是山头林立，对他这个普通人出身的首长本就有些看不上；再加上因着先前婴煞的事死伤了不少人，他们中间那点本就少得可怜的团结就碎成了水面的冰渣，再也凝不起来了。如今早已是各自为战，只在战事到来时才会一心杀敌。叶宇飞便顺势引咎请辞，上面也痛快的批准了。如今他算是无事一身轻，但还是提出了与陈诺一起去西边的请求，他实在不愿看着旧爱的孩子死去，让他跟着陈诺至少还能够照应一下那孩子。

陈诺是真的不想让叶宇飞跟着他，一来本就有心结，二来还要分心照应看；莫老幺就更不必说，他也不想把非法师的普通人牵扯到这场注定毁天灭地的战争中。但是黑狐竟然答应了下来，这让陈诺和莫老幺不禁有些意外，不过黑狐做事看似没章法，实则谨慎的很，两个人也就没再说什么。

因着照顾到叶宇飞的身体，几人拦了一辆大卡车，经过了几天的行程，从中Y接壤中的群山中的小村庄一路向西开往云南。咱们有书则长，无书则短，这云南看似是一个省，可是却狭长的紧。大卡车在蜿蜒曲折的盘山路上一开就是几天几夜，终于接近了边境的布朗山雨林区域。这种大货车驾驶室基本没什么位置，为了应对各种状况所准备的东西也不少，这几天几夜下来，几个人可是没少吃苦。白天被火辣的太阳晒了一天，到了晚上夜风冰凉，刚才还下了一场小雨，那滋味别提了。说是过这一片山就能到，但滇南之山又哪有头，又是几天过去了，重山密林依旧没个头。

更麻烦的是，这进了滇南以后，几乎天天都能碰到降头、蛊毒的，弄得人是高度紧张。但一旁的叶宇飞和黑狐却有了不同的看法，他们的猜测是越是碰到的频繁了，就越是说明越来越接近那些南洋巫师了。

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这一次法师大战中，虽然龙家一直没有露面，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才是幕后主使。其目的大家也都明白，但是这事找上门去人家也不会承认的，而且龙家的实力雄厚，真的不好惹，所以这事大家也都没有挑破，但中原法师们普遍都对这帮吃里扒外的家贼们厌恶交加，尤其是陈诺，他心里十二万分的憋屈。

“MD，打完南洋人老子就弄死他们。”陈诺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

按照“那些人”的算法，他还是个孩子。黑狐咳嗽一声。“陈诺，做这种事需要证据。别忘记，时至今日他们依然稳坐钓鱼台，你父亲却死了。”

陈诺低下头去，手指绞着风衣的下摆。每次提到父亲的死亡就会让他变得极不自在。“可以告诉我吗，爸爸是怎么死的？还有妈妈，她是不是回来了？那天是不是她救了我？我确定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他还是个孩子。“现在我们不讨论这个。”黑狐冰冷地打断。“我要告诉你的是，不要让仇恨左右了你的理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以免对战场造成不利影响。”你必须学会忍耐。他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忍忍忍，都快要忍成缩头王八了！万一不能从战场上回来，我就是真的死在那儿，也要化成厉鬼把他们一块拉下地狱！”陈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心里憋的这一肚子火像是找到了出口，不假思索的撇口骂道。

他还是个孩子。黑狐最后一次提醒自己，手心却渗出了汗水，“别忘了那个阴差说的话，也许能有转机，而且我也不认为你会死。”更何况还有支撑你生命的那个东西。

陈诺沉默半晌，最终安静下来。“我有个想法。既然龙家这些人与南洋人有私下往来的联系，我们何不顺水推舟，让那些南洋巫师得知龙家人的打算，以及最想要的密宝到底有多厉害，再来看他们的反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的话，就可以让那位躲在背后的龙神不得不走到台面上来。除却他的干涉，剩下的就是实力角逐。而南洋一方被人当枪使，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其他几位年长的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你真的已经长大了，你的父母也会高兴的。”

对此，陈诺报以一个惬意的微笑。“但那之后该怎么办？让那伙人染指密宝吗？他们不配。”

“是不配。可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问题了。守宝的事交给我的这些老家伙，我敢保证那东西他们谁都拿不到。而你只需要好好活着，等着回到家中与妻儿老小团聚。”他不紧不慢地陈述着刚刚的话语。

“我不会有恃无恐地践踏生命，他们向我付出的太多了。”陈诺摩挲着下巴上的刚刚生出的细软绒毛，业以微笑回应，他们间的哑谜也就只有叶宇飞一头雾水。

终于，这大卡车经过十几天的行驶终于进了滇西边陲，四周都是茫茫的大山和崎岖的盘山路。只是自从车子驶入云南之后，一路便听路过的老司机说这里的山路塌方简直是家常便饭，一路都提心吊胆的，没想到还是碰上了最糟糕的情况。如今前面盘山路一侧的山壁塌了下来，大量的碎石把本就不宽的路给完全封死了。刚到南疆就被复杂的地势来了个下马威，真不知后面还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好在黑狐与莫老幺认得路，他们有惊无险的穿过了悬崖与大河。按照莫老幺的计划，几个人去山脚下的独龙乡，先去找一下李老太太，一是打探消息，二是来到南疆怎么也应该去拜访一下，顺便找个落脚地。可这李老太太一直存在于传说之中，而且独龙乡大了去了，又该到哪去找呢？

“还是老规矩，抓个舌头吧……黑狐去哪儿了？”

“刚才还在的……”

“诶？什么时候走的？”

一提到抓个舌头，众人就想起了黑狐，可此时三个人才注意到，这家伙竟然没了影……

“走之前就不能吱个声吗……”走也不打个招呼，真是无组织无纪律啊……

放下在林子里寻找黑狐的三人不说，再说说此时离三个人不远的一片密林之中，一只小狸子正在美滋滋的啃食着草丛中的毒虫。突然一抬头，发现一个人走到了自己的跟前，要知道狸子的耳朵是最敏锐的了，可这人都已经走到了跟前，它竟然一点都没发觉，顿时吓得那小狸子脖子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喂！小子，带我去见一下李老太太！”这荒山野岭的除了黑狐还能有谁，抓舌头，他还用别人说吗？

“呜呜——”

这可让那小狸子稳了稳心神，一眦牙就扑了上来。其实这小狸子也没什么道行，全凭着一股野性。

“呦！还挺凶的嘛！那可别怪我了……”

而黑狐，纯粹就是找乐子，身体一抖一股杀气就释放了出来，吓得那小狸子的后腿当时就湿了……

“嗷嗷——”

于是，十几分钟以后，四个人又顺利的走在了山路上。

“你好速度啊！”陈诺“由衷”的“夸赞”着。

“废话！没看天都快亮了吗……”

当然，在前面带路的是一只小狸子。这一走，就在林子里穿行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这时那小狸子突然停了下来。只见那小狸子蹿上了一块大青石，朝着几个人吱吱的一通乱叫，还不停的摇着脑袋。

“它这是要说啥？”

“看！下面就是李老太太的家了……”

众人向山下一看，原来小狸子已经把几个人顺利的带到了李老太太那位于半山腰的小草屋。

这地方，之前黑狐和莫老幺曾经来过，倒是也不用小狸子再带路了，几个人顺着山路就来到了草屋的跟前。可是不等靠近草屋，几个人皆是一愣。原来这时草屋门口正在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太，显然她早就知道几个人要来，特意等在门口。

“是仙家山的贵客吧？老身恭候多时了……”

这当然就是李老太太，几个人一想也就明白了，这南疆的狸子都归她管，找舌头带路的事，人家怎么会不知道呢……

“老人家好哇，别来无恙……”

“拜见李老前辈！”

这老太太活的可比黑狐还大，没人知道她到底多少岁了，黑狐忙着带头打起了招呼。

“不必客气，当时还是黑狐与莫老幺救我一命，不然老婆子早就归西了……”

但老太太显然对黑狐与莫老幺之前的救命之恩一直心怀感激，加上黑狐的级别比她高出不少，言语中也满是客气。

“您客气……”

“应该的……”

黑狐为人豪爽，也并不想在这种相互亏欠人情的客套上浪费时间。“老太太找个地方给我们歇歇吧，天快亮了……”况且此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就他们也没有什么时间再耽搁了。

“我都安排好了，跟我来……”

李老太太也是聪明人，早就看出了状况，一转身引着众人进了草屋。

“都饿了吧……”

“别说，还真有点……”

“吃完饭先休息一下……咱们晚些聊……”

原来在李老太太的草屋内还有一个地窖，她整理收拾了一下，供几个人休息之用。

“多谢李婆婆！”

“呵呵，这小伙子真有活力啊……”

安顿下众人后，又跟变戏法似的弄来了好几样饭菜，几个人走了一晚上也确实饿了，端起饭碗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有了落脚地又饱餐一顿，稍微收拾了一下，除了陈诺还没恢复元气，一倒头就进入了梦乡，叶宇飞低头坐在一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狐和莫老幺则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龙家还未出手……”

“算了，这事也不能强求……”

“我看是他有问题！”

“有问题咱们又能如何……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依我看，直接上门削他娘的……”

……

商量也商量不出结果了，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正打算休息时，两人才发现叶宇飞一直没睡。他们也都理解，估计叶宇飞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跟乱麻一样，自从陈诺问及他的母亲这人就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只是黑狐似乎不愿意说，这完全是意料之外。虽然自己也不愿意相信“她”已经不在这人世上了，可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她”的踪迹，而且要是见了“她”，自己该说什么，该怎么办……

就在他理不清个头绪的时候，黑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可以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