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初见

“诶，听说二中转过来一个学生。”

“真的假的？！多想不开啊，咱们想去还去不了呢，这都高三了还往咱们这破学校转哪门子啊。”

“要不说呢，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男生女生啊？”

“男生吧。”

“转去哪个班啊？”

“那就不知道了，刚在主任门口顺道听一嘴。好像是个艺术生吧。”

“学文的啊，那可能来咱们班啊。”

“不知道。不过……”

正说着，就听见班任咆哮着：“行了，上课多长时间了！我不来你们就唠是吧！没听见铃声？都高三了一点学习样儿都没有！”

瞬间鸦雀无声，窃窃私语的两人更是理亏的低下头，生怕这一把火烧过来。

他们班任姓马，平时都和学生们当哥们儿似的混在一起打球，自从上了高三，老马好像比这帮要高考的孩子们还紧张，少了不少平时的和蔼不说，一考试考不好更是看谁都不顺眼。

他们学校本来成绩就一般，联考根本考不过省重点的二中，可是他们教导主任偏偏有野心次次和二中联考，再大的信心也不抵一次一次的“自取其辱”。

可是老马却依然斗志昂扬，说什么还有一年，大家都是黑马。十七八岁的少年那能听得进去这么老俗的励志，但是也不好打击班任的信心，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见孩子们都低头没人敢吱声的样子，他这火也不发了，但是不是没了，是没有出头鸟，这枪也不能乱打吧。

老马扫视一圈，看见何九华趴在那，看样子睡得很香。

何九华，他们班的一个编外存在，也就是说他今天能坐在这睡觉就是给你莫大的面子了。平时在学校很少能看见他，但是高三以来他就很少翘课了，至于翘课时他在哪，谁也不知道，没有人跟他关系很铁，却也没人讲他坏话。

说他存在感低吧，女生情书啊，学校表白墙啊一直不缺他的名字。说他存在感高吧，你想偶遇他就点一直行善积德，说不定能碰见一回。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坐在了教室最后面，当然不是老马安排的，是他自己非要要求的。

当年排座的时候，何九华的同桌是个女生，

座位表一出来，那女生明显的脸红一下。第二天何九华就诺到了最后面，理由是一个桌子睡觉没有两个桌子睡觉舒服。

老马听闻气的差点没吐血，把他叫到办公室想进行思想开导，什么学校不是睡觉的地方。结果让何九华一句话打了回去。

他说：“我坐那白语听不进去课。”

老马忍住没给他一巴掌，白语就是那个女生，三班班长，学生会主席，学习大榜前五的别人家孩子。

何九华居然说他坐旁边她会分心，分心看你么？

老马拿出了人民教师的职业素养没有骂他，勉强被迫同意了何九华坐在后面，前提是每周只能请一次假，每次假不超过两节课。

何九华看了老马许久。

说：“行。”

老马很是吃惊，能让这个翘课当饭吃的小兔崽子好好待在学校？他也吃惊何九华居然没有跟他讨价还价。

老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唯一想的别是何九华的敷衍，转头不承认，死性不改……

“不会。”何九华先说了话。

“不会，不会什么！”老马连忙追问。

“不会赖账。”

老马又反应了好几秒，这才笑着拍拍他肩膀“我就说你也不是无药可救，这就是个非常好的开始，你看你们马上高三了，这要还是浑浑噩噩……”

“行了，马哥，马爹，没事我走了。”何九华一听班任开始念经就头疼，赶紧逃离是非之地。

从这以后，他就天天坐最后一排睡觉了。老马捏着脑袋“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至于何九华为什么这么招女生喜欢，就是凭借好看的皮囊了，鼻子高，眼睛不是很大却是勾人的凤眼，不带感情的撇你一眼，那么恭喜你，你就带感情了。

平时看似懒懒散散，衣服球鞋永远干净。别看八百字的作文写不出来，但是一手好看的钢笔字连语文老师也不禁说好。

笔锋穹劲，不拘细节。只要有板报比赛老马一定会让他写字。所以他们三班的板报一直名列前茅。

何九华灵魂是不是有趣谁也不知道，他说话跟他写作文一样，能有一百字都费劲。就是不怎么愿意社交，显得有点孤僻，但是架不住人长得帅，所以那些小姑娘只会说他是“清冷风帅哥。”

老马的眼神逐渐开始不友好，何九华前桌回头看一眼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的何九华，赶紧使劲推了推他。

睡神醒了，抬头看了一眼老马，揉揉眼睛，伸个懒腰，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晃悠，这是腿都睡麻了。

“何九华！你……你的事一会再说，我早就想找你唠唠了。”老马指着他脸都绿了。

何九华心想怎么训人还带存档的，您老人家别转头再忘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的事一会再说，那你想说啥事。

“今天啊，咱们班来个新同学，你们是不有人都知道了，二中转来的……”

一听二中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

“行了，别管哪来的，未来高三一年你们就是一家人，我让他进来打个招呼。”

老马朝门口招了招手，进来一个男生，明明是一样的校服，一样的帆布书包，在他身上就是合身，说不出的……那词怎么说来着，对少年气息。

就是太瘦了，有点单薄。让人想……保护他。

“大家好，我叫尚九熙。以后希望大家能把我当三班的一份子。”声音软软的没什么侵略性。

啧，作为男生差点意思，何九华想。

“好好好，那是一定的啊！”老马笑着说。

“行，我看看你坐哪啊。”

何九华站着前窗户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他手挡在眼睛上，从手投下的阴影里眯起眼睛看见讲台上站着的少年，头发乖乖的在额前，脸很白净，眼睛具体看不清，但是让他想到一个词“人畜无害”。

“坐这儿。”何九华话一说出去，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睡蒙了吧你，干嘛呢你。不是不爱社交吗。

老马一愣，眼看怒火又要起来，当着新同学的面不好发火，转头问尚九熙“坐那行吗？能看见黑板吗？”

尚九熙闻声看向教室最后面，一个很高的男生，头发有点乱撩起露着脑门，肩很宽瘦瘦高高，站在一片阳光里，胳膊抬起来短袖校服褶皱起来，尚九熙看见他胳膊上好像文这什么东西，但是他看不清。

但是他想和他一座。

“老师，行，能看见。”尚九熙回答，似乎有点快。

老马看了何九华一眼，充满警告，何九华冲他一笑表示让他放心。

于是，他坐在了他的旁边。

那是他们刚在高三楼上的第三天课，夏天的尾巴扫过校园，还是很热，需要冰可乐才会好点的那种热，风扇嗡嗡响着，倒计时牌在黑板上挂着，只一眼何九华就记得了，34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