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许昱的声音，我瞬间激动了起来。
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我直接跑过去，从廖垣手里抢过了电话。
“小叔叔！”
电话另一端似乎愣了一下，很快传来许昱的声音：“我在。”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却愣住，我醒来就躺在这个一片雪白的房间里了，哪知道这是哪里？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转头看了廖垣一眼。
其实，原本也没打算廖垣会告诉他，毕竟，这人费尽力气把我迷晕带过来，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地讲了一个云里雾里的故事，难不成还能痛痛快快地直接告诉许昱具体位置？
玩呢？
结果，有些人的心思，真的就是让人猜不透。
廖垣与我对视一眼，真的就直接说了位置：“vics酒吧，三楼301。”
我愣了一下。
和着，我还在酒吧呢。
廖垣话音刚落，电话便被挂断了。
我原本还想朝着电话安慰一番，结果，房间内只余一阵“嘟嘟”声。
廖垣挂了电话，坐在床边看我。
他坐着，我站着，自然比他高了些，看着我时，廖垣微微仰着头，那双眼太过深沉，我看不透。
我这人有个好处。
猜不透的，我就不猜了，我贴墙站着， 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安静地等着我的小叔叔来救我。
然而，我不问，廖垣却主动开口了。
他仰着头看我，眸子微微眯起，“问你个问题。”
“你说。”
我抿抿唇，回答的小心翼翼，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心里，总觉着这个男人危险无比。
然而，他看着我，却没说话。
半晌，忽然笑了。
“你说，如果人真有来生一说，她会原谅他吗？”
我皱皱眉，这人说的话，我依旧听不懂：“谁？”
“那个，被他当作替代品，害死的女孩。”
我静静地看着他，一脸错愕，“你猜？”
我甚至都懒得回答他了。
这还用问吗。
无缘无故，只因为长的像一个去世的女孩子，便被他当作替代品，被设计至怀孕，甚至最后因他而死。
如果有来世，那姑娘恐怕恨不得亲手将他活剐了，怎么可能原谅？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说了。
廖垣听的很认真，甚至，在我说出“活剐”二字时，他眸光闪动了一下。
他抬头看我，眸色深沉。
半晌，他忽然笑了：“抱歉。”
我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道歉，便静静等着他的下文，其实我并不好奇，只是在拖时间等许昱过来而已。
廖垣似乎很能窥视人心。
那双眼，深不见底。
他静静地看着我，轻笑道：“放心，许昱马上就过来了。”
我不应声，其实心里的确是宽慰了些。
廖垣不知从哪摸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点燃，声音很轻：“虽然现在道歉有点太晚了，但是，就算是我良心发现吧，总得说声对不起。”
而他究竟哪里对不起我，廖垣却没有解释。
他静静看我，“酒吧里给你下的药对身体无害，没有副作用，我只是想让你过来陪我聊聊天而已。”
房间内寂静无比，这房间隔音效果绝佳，楼下的楼下就是酒吧，在房间里居然听不见半点声音。
廖垣的声音回响在房间内。
“现在，我越来越相信报应这件事，也开始相信因果循环，你欠一个人的，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我开始后悔，每一个日夜都备受煎熬，开始惋惜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当初她受的伤，如今一点不落的都加倍落在了我身上。”
他忽然停顿一下，看着我说：“沐沐，我得了癌症，胃癌，和他当初一样。”
一阵寂静之时，他忽然笑了。
“我活不了多久了，可我真的很轻松。”
“我欠她们的，终于还了。”
听他胡言乱语了半晌，我皱眉：“所以，你讲的那个故事……是你前世？”
这话我说的犹豫，可听来听去，好像廖垣描述的就是这个意思。
作为一个坚信唯物主义的人来讲，我的确是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的，总觉着这种东西玄而又玄。
廖垣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如果你相信的话，就算是吧。”
我摇摇头：“我不信。”
“再说，即便是真有前世今生，我想，那两个姑娘也一定不想看见你。”
那故事代入感有点强，我这话说的也不太客气，“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人还有下辈子的话，你如果真的愧疚，还是不要再见她们比较好，没有你的话，两个姑娘说不定就能幸福的过完这一生了。”
“安静退场，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廖垣静静地听着，然后点点头：“好。”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一刻，房门忽然被踹开了！
许昱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紧蹙着眉，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你没事吧？”
许昱飞快上前，将我拥进怀里，声音压的很低，一边说，一边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直到看见我完好的站在他面前，没有衣不蔽体，也没有缺胳膊少腿，许昱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廖垣，单手攥着我手腕，将我护在了身后。
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开始追责了，赶在他说话前，我连忙攥住了许昱的手，低声道：“走吧，小叔叔。”
他却不理我，“乖，等我一下。”
说着，他朝廖垣走去。
刚走两步，便被我再次叫住：“走吧，别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了。”
许昱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我，似乎有些疑惑，我连忙走上前去，挽住他的手，硬拖着他离开了。
“走吧，出去和你说。”
我一边说，一边加快了脚步。
这个苍白的房间，以及那个似乎有些神经错乱的男人，我是一秒都不想再看见了，既然他没把我怎么样，我也不想跟他再过多纠缠。
这种人，能避则避。
见我坚持，许昱倒也没反驳，乖乖被我拽出了房间。
然而，走到门口时，身后忽然响起了廖垣的声音。
“许夜。”
他开口，却叫错了许昱的名字。
许昱还是停下了身，他握着我的手，回身看他。
我也跟着他回头。
却见廖垣站起身来，似乎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用指尖将烟头捻灭。
他轻笑，颇有种看透红尘后的云淡风轻：“照顾好慕慕。”
许昱没理他，深深看他一眼，握着我的手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我们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似乎传来了很轻很轻的一道声音：
“对不起。”
这句道歉轻飘飘地传入耳中，随即又消散。
我攥着许昱的手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
出了酒吧，我感慨道：“小叔叔，那个廖垣你认识吗？”
他沉默了几秒，才点头：“嗯。”
“他得癌症了。”
我观察着许昱的表情，“胃癌。”
许昱似乎愣了一下，沉默片刻，他淡淡吐出两字：“活该”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我紧绷着的心情也松懈了下来。
“这人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我伸手指了指脑袋，仰着头问许昱。
他似乎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他费劲巴力的把我弄过来，什么都没做，就给我讲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故事，这人可能精神不太好，一会讲什么有个变态亲手杀了两个心爱的女孩，一会又说，那个变态就是他的上辈子，反正，说的云里雾里，毫无逻辑。”
而这次，许昱沉默了很久。
他说，“那他说的上辈子，你相信吗？”
我摇摇头：“不信。”
“什么上辈子下辈子，人啊，还是及时行乐，过好这辈子最重要。”
说这句话时，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廖垣的那张脸。
我摇摇头，将他彻底忘在了脑后。
那人，估计是个疯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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