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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异梦

银汉迢迢纤云巧

我不知我的母妃是如何同缺心的皇帝老头相遇相知的,也不愿去深究。

只是宫女们不怀好意的闲言碎语和装腔作势的宠妃讥讽时不时地会向我脆弱的听户横冲直撞,那一声一声的“妖女”、“脏东西”将我伤得体无完肤。

 

我做错了什么要这般羞辱我?就因我是不受宠妃子的女儿?就因我在这后宫不过三旬便临世?

 

我想不通。可我,区区一个黄髫小儿,又哪里能反抗呢?

 

只能如那屠夫手下的肉糜被乱刀切开又碾碎。

 

每每此时,我便慌忙躲进偏院被废了的膳房里,这是我的小天地,我唯一可以大展拳脚之处。然后将门紧紧地关上,蜷缩在那一方黑漆漆的小角落。

 

唯有这里,才不会被母妃发现,才不会被强迫生顶着那活要将人扒了皮的一双双眼睛,才不会被系上恶心的假面在四分五裂的呼吸间憋着气寻一处落脚。

 

可这梦里是不同的,分明是同一座冷宫,却是一片暖洋洋;分明是同一副长相的母妃,却将“我”轻柔地抱于怀中,眉眼间满是温柔。

 

回想我第一次坠入这梦魇时,禁不住错愕这梦竟如此真实又残忍,在这色彩绚烂的彼岸世界中惟有我是那抹灰色的虚幻。

 

直到后来,我才晓得原来这世界也是黑的,同样的污言秽语又一次企图将我粉碎,可我不再是小小孩童,早剐去了那颗鲜红的琉璃心。

 

但“我”仍不过是五六岁的模样,于是落荒而逃。

 

“我”捂住了听户,蜷缩着,战栗着,过不多久竟耐不住困意,松了神睡去。

 

“吱呀”

膳房那把生了锈的老骨头破门被稍稍推开,金橘色的明媚余晖宛若一把利剑,生生劈开了这固执又坚硬的黑壳,将原彻底失了颜色的柔软染上了斑斓五彩。

 

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突然探出,静待十息,一个圆滚滚的可爱身形彻底暴露,眼瞧着一只脚丫就要踏进却硬是停住了。

 

“噗嗤”即使经历过那么多次,我仍是忍俊不禁,哪怕逆着光,微遮住那刺眼的亮,全然看不清这可爱身形的原主,也晓得定是被屋内这睡眼惺忪的“我”吓住了。

 

那傻不愣登的小儿倒是没有尖叫着逃走,顿了一会,反而一步一步走向松了口气揉眼的“我”,嘴巴开开合合,似乎说着什么,但无从得知。

 

这场梦里,我是局外人,我站在透明的铜墙铁壁之外,瞧着这与我无关的一草一木一花,可悲又无人叹。

 

我透着“我”的窗柩,同他们在膳房享用那绝佳手艺,在那曲径通幽的后山“闯南走北”,不亦乐乎地踢竹筒,似乎真真实实地听到了银铃般天真嬉笑。

 

只是笑着,笑着,便笑不动了。

 

圆月懒懒散散地升起,却贪婪地占满小半个夜幕,将原本满天的星辰挤得只剩下那寥寥几颗微光。

 

他们肩并肩往回走着,一步比一步慢,来时的路竟如天上那隐约的迢迢银汉。

 

我恍惚一瞬,眼前的小路已至尽头,再抬头,便烙下了醒来后唯一记得的,少年那以月为衬的璀璨笑颜。

 

那笑颜同眼前的疯批男渐渐重合,等回过神来,梦已消融。

 

咦?我还活着?

我满心诧异,视野尚未完全清晰,但嗅觉却已被独树一帜的牛骚味唤醒。

 

“易姑娘的待客之道着实清奇,小生佩服得很。”

 

一模一样的话!

 

我慌忙压下那不可思议的揣测,如履如临地微微昂头,看向那空空如也的房梁。

 

心中一阵抑制不住的狂喜,来不及细想方才那亦幻亦真,咽了咽口水,连连摆手硬是停下了薛迢星嚣张的笑声,颤着声音提议:

“幸蒙大人见爱,今日屈尊纡贵来此陋室,纤朝真是三生有幸。可这破牛棚又怎么是能做生意的地方,大人不如随奴家去隔壁泉玉阁[张2] 东楼听一曲?”

 

薛迢星瞪了会眼,许是惊异于我如此不要脸面,又许是被我诡异的谄笑吓住,呛着声应下。

 

只是好像掺着密密麻麻的仓促和慌乱。

 

残阳秉烛,映得阁内的青砖红得金闪,一派欲将艳红厚重帘幔拖来的势头。

 

未时已过,戏已开锣。

 

刹那芳华,婉转的是珑玲绣线水锈,翩然的是绚致起舞彩蝶,古旧的脂粉寒香侵染了故人,鲜明张扬的面目缝进了本色,再也辨不清,只道熏上了陌人的幽怨暧昧,唱尽了天人的哀感顽艳。

 

“一自仙娥归碧落,千秋休恨马嵬坡。”

身边人的喃喃自语与戏子的唱腔重合,漾在我的耳畔,荡来残余的冷宫回音。

 

这戏我听了十四年,前十年在华贵皇宫中,空落落,后四年在自己养的小小梨园里,闹腾腾。

 

那十年我恨透了胸中别有安边计的叛贼,搅得安史乱起,马嵬之变,击碎了长生殿未得那牛郎织女庇佑的山盟海誓,可怜了杨贵妃命殒黄沙;这四年我瞧不起沉溺酒色的唐明皇,文不能安邦,武不能服众,却听信谗言,任凭将臣引罪于弱弱红颜,终得薄命。

 

无才便是德,貌美即是罪,呵,可笑!

 

“易姑娘,今日小生也想‘拱手山河,只为搏美人一笑’,”忽然,熟悉的戏谑声顺着耳廓攀来,传来一阵瘙痒,“这场戏小生包了, 至于银两……”

 

声音倏地又靠近了些,呼出的热气堪堪触着我敏感的脖颈,火热火热:

“汪日后。”

 

“汪日”

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明:是钟离家的黑话,还是危急时刻家主才能用的,意为三天。

 

汪日后……看来真亦幻,幻亦真,非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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