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

说着就要去看那倒霉蛋施冀，刚走两步墨渊就拽住了我的胳膊，声音冷然道:“不用了，那施冀的伤并不算太严重，你这番去怕又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届时将他的伤将养将养，我再去同他们解释就好！”

听他这番话，无非是因着仲尹出手伤了他媳妇儿的娘家人，他感到十分不满，好似我去看那施冀就是去添乱的，或者担心我为了魔族面子，将那施冀宰了灭口，我于他仍旧是那个只知惹事生非，不懂事的少绾。

我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出来，墨渊眼神似乎暗了暗，我对他扯了扯嘴角:“上神放心，今时已不同往日，在下虽惯于招惹是非，但做事尚知些分寸，断不会挑起神魔两族的矛盾！今日之事本是我们的不对，自然也得由我们解决，就不劳上神费心了！”

墨渊抬眼看着我，我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半晌他才涩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还没说什么，仲尹却已经转到我前面，对着墨渊道:“上神，这件事由我一人引起，与我阿姐及合族上下无关，若上神及尊夫人非要就此事要我魔族给个说法，就请寻我一人罢！”

虽然仲尹这几句话说得自然，我魔族也断不会真受欺负，却生生让我有种悲从中来之感，他惯来是这样的性子，我尚记得彼时他还只有滚滚这般大……

那几日水沼泽大雪漫天，出行多有不便，父神让我们不必去学堂，只在各自的寝殿里温习功课就行，无架可打，又没有课堂好捣乱，东华忙着睡觉，折颜忙着锻造一个新的药鼎，墨渊忙着看书，舜华和白止忙着约会……

我只觉得百无聊赖，窗外寒风猎猎，我缩在屋里火盆旁的软榻里，手里抱着从东华那儿顺来的一面他刚打好的妙华镜，此镜可看到这三清幻境外，万丈红尘中那数十亿凡世的兴衰更迭，这镜中方演罢一场盛世繁华终究落，爱憎别离徒虚无。

我晃了晃空了的茶杯，放下手中的妙华镜，踱到窗台边煮着茶的火炉旁给自己续了杯茶水，正准备唤奉行进来添把火，突然听到院外一阵喧闹声，对此我倒见怪不怪了，自我进水沼泽那日空手挑了神族那群娘炮之后，我这院子三天两头就会有人前来踢馆，反正有人喜欢找打我也乐得奉陪。

随即放下手里的茶杯，慢悠悠地跨出门，招来一个仆从问是怎么回事，那个仆从揉着惺松的睡眼打量了我半天，似乎确定了我是谁以后，又想了想，然后吐出仨字儿:“不知道！”我一脚把他踹到了墙角去。

待我走出院子，便看见奉行从不远处的人堆里挤出来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摇头叹气，走过我旁边都没反应，我揪住他:“怎么回事？”

奉行一个激灵，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叹气道:“祖宗，这事与我们也没多大干系，您就别问了！回……”

他的那个“回”字还卡在嗓子眼里，我已经挤进那闹哄哄的人堆里了，看热闹、管闲事向来是他家祖宗的一大爱好！

我挤进人群里没引起多大注意，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孩子身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大概只有几百岁的样子，身上的气罩都还很弱，这天寒地冻的，他身上却仅着一件夏季才穿的薄衫，而且那件衣服于他来说大的有些离谱，显然不是他的衣服。